“是的,所以我,”中野秋代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坦白說,我有點拿她沒轍。”她扶正金框眼鏡。佐山點點頭,認為這是她的真心話。

他試探性地問道:“假如康子是死於自殺,你心裏有沒有個底呢?”

“完全沒有,”她答道。“至少她在工作上沒有缺失。”

“噢,但是,”她想起來似的說:“她最近辭掉了工作,不過還沒提出辭呈就是了。”

“辭職?理由是?”

“她說是要回老家準備嫁人。詳細原因我沒有聽說。”

佐山心想,這是隨口捏造的謊言。從她的口吻聽來,中野秋代她們對於康子懷孕,似乎一無所知。從主管身上大概隻能問出這麼多吧,他放棄繼續問下去,要求見和康子走得近的人,中野秋代推薦和康子同期進公司,名叫朝野朋子的女員工。但是佐山沒有從朋子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

“我完全無法相信她會死,如果有心事,找我商量就好了,用不著死啊。”朋子將手帕抵在哭腫的臉頰說道。

佐山打探康子的男女關係。

“她長得漂亮,好像也有男人向她示好,但我不曾聽說她實際在和誰交往。男員工經常會約我們去打網球或滑雪,但是她好像討厭那種活動。就算約她,她也從沒去過。”

“說不定她男朋友是公司外的人。”佐山說道。

“我想不可能,因為我完全沒聽她說過。”朋子斬釘截鐵地否定。

沒有男人不可能懷孕。而且,不可能想替發生一掖情的男人生孩子。簡單來說,朝野朋子也對雨宮康子一無所知。接著,佐山想和仁科敏樹見麵。橋本也就罷了,仁科直樹和雨宮康子的共通點隻有敏樹。

但是當佐山拿起內線電話的話筒時,改變了心意,覺得今天到此為止就好。他認為,要見敏樹最好等資料更齊全之後再說。他改以公用電話和調查總部聯絡,穀口指示他現在去新宿,要他和預定去向康子念女子大學時的朋友打聽的調查人員碰麵。

“我從康子的父親口中問出了對方的名字。她們好像一起去旅行過。康子的通訊簿上有對方的聯絡方式。”

穀口最後說了一句:“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碰麵地點是新宿某飯店一樓的咖啡店。佐山一去,一個國字臉的男子舉起手來;是穀口小組中的其中一人內藤。他比佐山年長兩歲,是柔道高手,身體鍛煉得像一堵厚實的牆。

“太好了,”內藤抓了抓頭,瞇起眼睛。“我最怕工作上遇見年輕女孩子了,正在傷腦筋呢。”

“流氓比較好嗎?”

“那還用說。流氓就不用顧慮對方的感受。但如果是年輕女孩子,就得考慮問話的方式。這件事就拜托你了。”內藤用右手比了一個手刀。

五分鍾後,出現了他最怕的年輕女孩子。似乎是內藤的外表一看就是警察,她看著他筆直走來。這名美女令人沒來由地聯想到貓。她身穿黑底、顏色素雅的襯衫。她的身材姣好,說她是模特兒也會有人相信,但或許是利用服裝設計修飾體型。

她說自己叫杉村美智子,聲音中帶點鼻音。佐山知道她雖然緊張,但在打量刑警們。

“抱歉,百忙之中打擾你。”自我介紹之後,佐山道歉道。

因為聽說美智子任職於這附近的一家保險公司。“你知道雨宮康子小姐過世了吧?”

“剛才聽說了,”美智子答道,“我非常驚訝。”

她頻頻眨眼,但好像不用擔心她會哭出來。最近的年輕女孩子也擅長壓抑情緒。

佐山等她向服務生點奶茶,首先問她和康子的交情如何。美智子輕描淡寫地說:“我們是學生時代的朋友,現在也經常見麵喝酒,但是這兩個月沒有碰麵。”說完後,她問能不能抽煙,佐山說“請”,將玻璃煙灰缸挪到她麵前。內藤也不顧自己身為警察的身份,想抽煙解癮,迅速地拿起煙灰缸中的火柴。然而,當他用粗手指打火柴時,她從皮包中拿出銀色的流線型打火機,帥氣地點燃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