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的地方,幻影顯形到森林、幽暗的崖縫、紫色的沼地、開滿金雀花的山坡,還有一次到了一個隱蔽的卵石小灣。他們輪流佩戴魂器,大約每十二小時一換,好像在玩一種邪惡的、慢動作的擊鼓傳花遊戲,每個人都害怕鼓聲停止,因為懲罰是十二個小時的更強烈的恐懼和焦慮。
哈利的傷疤經常刺痛。他注意到,當他佩戴著魂器時,傷疤痛的次數最多,有時痛得他禁不住有所反應。
“什麼?你看到了什麼?”每當看到哈利皺緊眉頭,羅恩就問。
“一張麵孔,”哈利每次都喃喃地說道,“同一張麵孔。格裏戈維奇家的那個小偷。”
羅恩便轉過頭去,並不掩飾他的失望。哈利知道羅恩希望聽到他家人的消息,或者鳳凰社其他成員的消息。可他哈利畢竟不是電視天線,他隻能看到伏地魔此時在想什麼,而無法想調什麼頻道就能如願。顯然伏地魔在無休止地想著那個神采飛揚的無名少年,想他叫什麼,在什麼地方。哈利確信伏地魔並不比自己知道得更多。哈利的傷疤繼續灼痛,那個快樂的金發少年在他記憶中晃來晃去,讓他幹著急。他學會了掩飾疼痛或不適,因為兩個同伴在他提起那個小偷時表現出的隻有不耐煩。他不能完全怪他們,因為大家都迫切希望得到一點魂器的線索。
從幾天捱到了幾個星期,哈利開始疑心羅恩和赫敏在背後議論他。有幾次,他倆在哈利走進帳篷時突然停止了交談。還有兩次,他碰見他倆蹲在不遠處,腦袋湊在一起,急速地竊竊私語,發現他走近,兩人都急忙住口,裝作忙著拾柴或打水。
哈利不禁懷疑,他們當初之所以同意參加這一行動,是以為他有什麼秘密計劃,會在適當的時候透露給他們,而現在感覺這行動像是漫無目標的流浪。羅恩毫無掩飾他的壞情緒,哈利開始擔心赫敏也對他的領導能力感到失望。絕望中,他試圖猜想其他魂器的地點,可是惟一一個老是想到的地方就是霍格沃茨,可是他倆都認為這根本不可能,他也就不再提了。
秋色在郊外漫延,他們繼續流浪:現在把帳篷搭在了滿地落葉上。自然的霧氣與攝魂怪帶來的冷霧混在一起;風雨也給他們增添了困難。赫敏識別食用菌的本領提高了,但這並不能抵消其他方麵的消極因素:長期孤獨,沒有其他人陪伴,而且完全不知道反對伏地魔的鬥爭進展如何。
“我媽媽,”一天晚上,坐在威爾士一處河岸邊的帳篷裏,羅恩說道,“能憑空變出美味佳肴。”
他憂鬱地戳著盤中那幾塊燒焦的、灰不溜秋的魚肉。哈利不由得瞟了一眼羅恩的脖子,果然看到魂器的金鏈子在那裏閃爍,便壓下了想罵羅恩幾句的衝動,知道掛墜盒拿掉後他的態度就會稍有好轉。
“你媽媽不能憑空變出食物,”赫敏說,“誰也不能。食物是‘甘普基本變形法則’的五大例外中的第一項——”
“哦,說大白話,行不行?”羅恩說,從牙縫中剔出一根魚刺。
“不可能憑空變出美味佳肴!如果你知道食物在哪兒,可以把它召來;如果你已經有了一些,可以給它變形,也可以使它增多——”
“——哦,這個就不用增多了,真難吃。”羅恩說。
“哈利抓的魚,我盡了最大努力!我發現最後總是我去弄吃的,大概因為我是女孩吧!”
“不,因為據說你是最精通魔法的!”羅恩反唇相譏。
赫敏蹦了起來,幾小塊烤梭子魚從她的錫盤裏滑到地上。
“你明天做飯好了,羅恩,你可以去找原料,想辦法把它們變成能夠下咽的東西,我坐在這兒拉長了臉發牢騷,你可以看到你——”
“住口!”哈利舉著雙手跳起來說,“馬上住口!”
赫敏看上去很憤恨。
“你怎麼可以站在他那邊,他幾乎從來不做飯——”
“赫敏,安靜,我聽到有人!”
哈利仔細聆聽,雙手仍然舉著,警告他們不要說話。少頃,在旁邊黑暗中河水的嘩嘩聲裏,他再次聽到了說話聲。他回頭看看窺鏡,它一動不動。
“你在我們周圍施了閉耳塞聽咒,是不是?”他小聲問赫敏。
“我什麼都施了,”她小聲回答,“閉耳塞聽、麻瓜屏蔽和幻身咒,一股腦兒全用上了,不管是什麼人,應該不會聽到或看到我們。”
沉重的腳步聲和磨擦聲,還有石頭和樹枝掉落的聲音,告訴他們有幾個人正在攀下陡峭多樹的山坡,漸漸接近坡下搭著帳篷的狹窄河岸。他們抽出魔杖等待著。在幾乎一片漆黑中,防護魔法應該足以擋住麻瓜和一般巫師的注意。如果來的是食死徒,這防護屏障可能就要第一次受到黑魔法的檢驗。
聲音大了一些,還是聽不清楚,因為那幫人到了河邊。哈利估計說話都離他們不到二十英尺,但在奔流的河水聲中不能確定。赫敏抓過串珠小包翻找起來,一會兒便掏出三個伸縮耳,扔給哈利和羅恩一人一個。他們急忙將那肉色的細繩一頭塞進耳中,另一頭送到帳篷外。
幾秒鍾後哈利就聽到了一個疲憊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