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這不是黑魔法。他追了上去。

雪在哈利腳下嘎吱作響,但牝鹿無聲無息地在林中穿行,因為它隻是光。它領著他往森林裏越走越深。哈利走得很快,相信等牝鹿停下時,會讓他好好走近它的,然後它還會說話,那聲音將說出他需要知道的東西。

終於,牝鹿停了下來,再次把美麗的頭轉向哈利。哈利急忙奔過去,一個問題在他心中燃燒,但正當他張嘴要問時,它消失了。

盡管黑暗已將它整個吞沒,但它那明亮的形象仍印在他的視網膜上,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垂下眼簾時,那形象變得更加明亮,讓他辨不清方向。現在,恐懼襲上了他的心頭:本來它的存在意味著安全。

“熒光閃爍!”他輕聲說,杖尖發出亮光。

牝鹿的形象隨著哈利的每一次眨眼而漸漸消失。他站在那兒,聽著森林裏的各種聲音,遠處樹枝折斷的聲音,夜雪輕柔的沙沙聲。他會受到襲擊嗎?它會不會把他引進一個埋伏圈?好像有人站在魔杖照不到的地方看著他,是他的想象嗎?

哈利把魔杖舉高了一些,沒有人朝他衝過來,沒有綠光從樹後射出。那牝鹿為什麼把他帶到這兒來呢?

什麼東西在魔杖的熒光中一閃,哈利猛然轉身,原來隻是一個結了冰的小池塘。他高舉魔杖細看,破裂的黑色表麵閃閃發光。

他小心地走上前俯視,冰麵映出他變形的影子和魔杖的光線。但那厚厚的、朦朧的灰色冰蓋下還有一個東西在閃亮,一個銀色的大十字……

他的心跳到了喉嚨口:他在池塘邊跑了下來,將魔杖傾斜,讓光線盡可能照到池底。深紅色的光芒一閃……是一把劍,柄上的紅寶石閃閃發光……格蘭芬多的寶劍躺在森林中的池底。

他幾乎停止了呼吸,低頭盯著它。這怎麼可能呢?它怎麼會躺在森林中的池塘裏,離他們宿營的地方這麼近?是什麼未知的魔法把赫敏吸引到這裏的嗎?或者牝鹿是守衛這個池塘的(他覺得它像守護神)?或者寶劍是在他們來了之後才特意被放進池塘的?要是這樣,想把寶劍交給哈利的人又是誰呢?他再次用魔杖指著周圍的樹叢,搜索著一個人影或一隻閃爍的眼睛,但沒有發現任何人。不過,一絲新添的恐懼攙雜到興奮中,他把注意力轉到了靜靜躺在冰下的池底的那把寶劍上。

他用魔杖指著銀色的劍身,輕聲念道:“寶劍飛來!”

寶劍一動不動,他並沒指望它飛來。要是那麼容易的話,寶劍就會躺在地上等他來撿,而不會在結冰的池塘深處了。他開始繞著圓形冰麵走動,努力回憶著上次寶劍自動落到他手中的情形,當時他處境危急,正在求救。

“救救我。”他輕聲說,但寶劍還是躺在池底,冷冰冰地紋絲不動。

哈利問自己(又開始走動),上次他拿到寶劍之後鄧布利多是怎麼說的?“隻有真正的格蘭芬多人,才能把它從帽子裏抽出來。”什麼是格蘭芬多人的特有的品質呢?哈利腦子裏有個小聲音答道:他們的膽識、氣魄和俠義,使格蘭芬多出類拔萃。

哈利停住腳步,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呼出的水霧迅速在寒冷的空氣中消散了。他知道該幹什麼,如果要坦白承認,他從看到寶劍躺在冰下的那一刻起就料到是這樣了。

他又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林子,但現在已確信沒有人會來襲擊他。要是有人想襲擊他的話,在他獨自穿過森林時就可以下手,在他察看池塘時也有許多機會。此刻拖延的惟一原因是,要做的事情太不愉快了。

哈利開始用不聽使喚的手脫去了一層層衣服。這裏麵有什麼“俠義”嗎,他鬱悶地想,除非沒有叫赫敏替他來做也能算作俠義。

脫衣服時不知何處有一隻貓頭鷹叫了起來,他心痛地想起了海德薇。他現在瑟瑟發抖,牙齒格格打戰,但他還是繼續脫著,直到隻剩下內衣內褲,光腳站在雪地上。他把裝著自己的魔杖、媽媽的信、小天狼星的鏡子碎片和舊飛賊的袋子放到衣服堆上,然後用赫敏的魔杖指著冰麵。

“四分五裂。”

一塊爆響像子彈劃破寂靜:冰麵裂開了,灰黑的大冰塊在水麵上隨波晃動。哈利判斷,水並不深,但要拿到寶劍,他必須完全沒入水中。

想得再多也不會使麵前的任務變得容易,也不會讓水變暖。哈利走到池塘邊,把赫敏的魔杖放在地上,仍讓它亮著。然後,他竭力不去想自己會有多冷,也不去想自己很快會哆嗦成什麼樣子,一下跳了進去。

他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尖叫抗議,肺裏的空氣似乎都凍結了,刺骨的冰水沒到了肩膀。他幾乎無法呼吸,渾身哆嗦得那麼厲害,水都晃得打到了岸上。他用麻木的雙腳尋找劍身,隻想潛下去一次。

哈利喘熄著、哆嗦著,一秒一秒地推遲著全身浸沒的那一刻。最後他對自己說不做不行了,便鼓起全部勇氣潛入了水中。

鑽心透髓的冷,像火一樣煎熬著他。腦子都似乎凍僵了,他在黑暗的冰水中潛到池底,伸出雙臂摸索寶劍。手指抓到了劍柄,他把它往上拔。

忽然,一個東西箍緊了他的脖子。他想到了水草,盡管下潛時他並沒碰到什麼東西。他抬起沒拿寶劍的那隻手想把它扯掉,發現不是水草:魂器的鏈子收緊了,正在慢慢勒住他的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