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東平焦慮地等待著,他知道眼前這個人現在比他更焦慮。
也許不止是焦慮,還有不舍得。
他深知寵物一旦被別人帶走,很快就會忘了他,它的生活會立刻會被新的感情、新的人、新的事物塞滿,再也沒有他。他不想自己像垃圾一樣被扔掉,所以,雖然他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還是堅持不肯說出她的下落。他這麼做未必是希望她死,簡東平覺得他是眷戀著這兩年零八個月的日日夜夜,所以他希望她留在他們共同生存的空間,哪怕多一天也好,他想要她吃著他帶來的食物,聽著他說的笑話,嗅著他的氣息,追尋著他的身影,等待著他每天的來臨。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想到有個人仍在原來的地方牽掛他,那也是一種幸福吧。三個月前,他在給母親的信裏是怎麼說的?“我終於向一個女人求了愛。但我並不感到幸福,隻覺得惶恐,不知道她會陪我多久,不知道她會不會對我撒謊,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若幹年前,我也產生過這種感情,但是若幹年後,突然發現自己的心仍跟過去一樣,這帶給我的不是快樂,而是恐懼。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未來。我已經走得太遠。”
你是已經走得太遠了,簡東平望著陸勁鬢角的零星白發,心裏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陸勁仍然注視著眼前的蛋糕屑。
“她在那兒嗎?”簡東平又問了一遍。
陸勁緩緩抬起頭,手指在桌上打著節拍。
“你們查了不就知道了嗎?”他道,
簡東平沒說話,盯著他的手看,心想就是這雙手摸著雅真的脖子,最後掐死她的嗎?不,當然不是,他用了繩子,但是兩者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陸勁的聲音幽幽地從他前方飄過來
“我沒想到,你們會找不到她。”
他抬起頭,看見陸勁靜靜地朝他笑了笑說:“對,她就在那兒。”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剛剛答應把自己的腎髒割下來送給了敵人。
簡東平仿佛聽到隔壁房間響起一片稀裏嘩啦挪動椅子的巨大聲響,接著是零碎的腳步聲,鳴笛集合的聲音以及下命令的聲音……他相信一聽完陸勁最後那句話,林警官就會立刻集合人馬,趕往他們說的地點進行徹底搜查。
元元,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我沒虐待她。”陸勁說。
“我知道。”他幾乎是帶著安慰的口吻對陸勁說。現在,他覺得心裏輕鬆了好多。
一陣沉默。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片刻之後,陸勁聲音低沉地問他。
“我的確還有幾個問題。”
“問吧。”陸勁好像很疲倦,他有氣無力地說。
“第一,你怎麼會製作那些精致的紐扣?第二,你為什麼要扮作廚師?難道是想嫁禍劉毅仁,第三,元元和袁之傑為什麼要觀察你們幾個周末的舉動,相信這個你早就問過她了”
“先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元元告訴我,他們之所以要觀察我們周末的舉動,是因為他們平時得上課,他們隻有周末才有空。”陸勁看著他,輕輕笑起來,好像在揶揄他,答案簡單嗎?
還真是簡單得要命,他居然從來都沒想到。
“那後麵兩個呢?”
“我在廣州的時候,有段時間很落魄,曾經在一家私營的很小的紐扣加工廠打工,那些紐扣是我設計的樣品,因為工藝太複雜,廠方最後沒有采用,所以那幾顆就留在了我手裏。我自己當然不會做,是廠方的師傅用機器做的。”⑦思⑦兔⑦網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