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嵐山近邊一帶,連樹葉的輕搖,流水的淺吟,都是靜謐的。初夏的豔陽,給綠葉憑添了幾許蒼翠。這種顏色,彷佛太濃太重了,葉子不堪負荷,讓它一滴滴地往桂川的流水淌落。而這淌下的翠綠,在細波上碎了、散了,靜靜地流下去。
我想起了苑田與桂木文緒兩人的死亡之旅,正當櫻花盛開之際,在「情歌」裏,也把那種落英滿地的模樣,描寫得美極麗極。
京都是個好大的都市,文緖的姊姊究竟住宿何處,一時茫無頭緒。既然無從找起,我便決定死了此心,去看看在桂川上,畫舫一般地伸出窗的「芳乃屋」旅莊。這裏正是苑田與文緒演出了殉情未遂事件的旅館。由於苑田在那以前就在這家旅館投宿過二、三次,因而那位打從明治中葉起就一手經營守護著它的女老板,對苑田其人也相當熟悉。
兩人住宿的房間,還保存著原樣。十疊大房間裏,榻榻米的席紋恰似銀砂的庭院,整齊而美麗地流瀉著。比想象中簡素得多了。
「許多客人都說這個房間不夠好,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苑田先生來了以後,我們請他住進以前常住的麵河的房間,可是他說這個更好,便換過來了。」
「苑田……我是說,他又換了房間嗎?」
我嚇了一跳,把所有的紙門通通推開。不過這次,倒未能看到火車站或巴士招呼站。隻在巷口看到糖果店和像是郵局的屋子。
「苑田是不是在等人?」
我的問話好像使女老板不解,訝異地答..
「沒有。不過,在等信。」
「等信嗎?」
「是,那邊不是有郵局嗎?他一直在留心那邊,所以我就問了。他說,東京也許會有信來,如果寄到,馬上告訴他。還一再地問我這裏郵差幾點到。」
「那個就是郵局嗎?」
「是。」
郵局的木板牆有點朽壞了,我定定地看著。
「織織尺素送往何處
綠衣使者踽踽而行
沉沉郵袋還有那更重的
孤寂長影」
剛好有個老郵差從郵局大門出來了,使我不期想起了「情歌」裏的這麼一首。一直以為此詩是偶爾從房間的窗口望見郵差,便以此寄托心象的作品。這一刻,聽過女老板的話,便感覺出苑田看郵差時的另一雙眼睛了。
原來,大正十四年(譯注:1925年)的一個春日裏,苑田從同一個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