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真的嗎?”蒙夏曼問。

“還是真的嗎?”裏夏也問。

“還是真的!!!”吉裏太太嘴裏的那三顆牙磨得格格響,她在惡毒地詛咒著。但是,我們隻聽得見這一句:“我,賊!……我是賊?”她氣很快要窒息了,她大聲地喊,“簡直氣死我了!”

突然,她再次蹦到裏夏先生的麵前。

“不管怎樣,”她怒吼道,“裏夏先生,您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兩萬法郎的去處!”

“我?”裏夏一臉愕然地反問,“我怎麼會清楚?”

蒙夏曼也聽得一頭霧水,他的表情嚴肅中透著不安。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問,“吉裏夫人,您怎麼敢說裏夏先生就該比您更清楚那些鈔票的去處呢?”

裏夏在蒙夏曼的注視下,感到自己的臉倏地紅了。他抓住老婦人的手,猛烈地搖晃著,他的聲音猶如雷鳴一般震耳欲聾,使她頭暈目眩。

“為什麼我應該比您更清楚那筆錢的去處?為什麼?”

“因為錢都進了您的口袋!……”老婦人氣喘籲籲地回答,像看著魔鬼一樣注視著他。

這下子輪到裏夏頭暈眼花了。首先是因為這始料未及的反擊,接著就是蒙夏曼越來越懷疑的目光。在這樣危急的時刻,他本該大聲地反抗這無端的誹謗,但是,刹那間,他覺得自己軟弱無力,沒有一絲反駁的勇氣。

就像所有無辜的人一樣,原本平靜的心突然被打亂了,突如其來的打擊使他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或驚慌失措,或怒不可遏,或自暴自棄,或極力爭辯,或者在應該表白的時候悶不吭聲,或者在不該多嘴的時候口若懸河,不該冒汗的時候汗流浹背,該冒汗的時候又一滴汗都沒有。總之,他們突然就成了眾人眼裏的罪犯。

無辜受冤的裏夏正想衝上前去報複吉裏太太,卻被蒙夏曼及時阻止了。後者殷勤地繼續追問老婦人,口氣極其溫和。

“您怎麼能夠懷疑我的同事,把兩萬法郎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呢?”

“我可沒這麼說過!”吉裏太太申辯,“是我親手把錢放進裏夏先生口袋的。”接著,她又低聲地說,“算我倒黴!完了!……幽靈啊,原諒我吧!”

裏夏又是一陣哇哇亂叫,蒙夏曼不客氣地命令他立刻閉嘴:“抱歉!抱歉!抱歉!讓這個女人說下去!我還有話要問她。”接著又說,“實在很奇怪,你何必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現在,真相即將大白,你卻暴跳如雷!……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吉裏太太像殉難者一樣,高昂著頭,一臉堅信自己無辜的表情。

“您說我放進裏夏先生口袋的那個信封裏,裝有兩萬法郎,我再說一遍,我事先根本不知道……而且,裏夏先生也不知道!”

“什麼?”裏夏大聲叫道,臉上強裝的無畏神情,令蒙夏曼頗為不悅,“我也不知道!您把兩萬法郎的鈔票放進我的口袋,我卻不知道!那我未免也太大意了吧,吉裏夫人?”

“確實如此。”可怕的女人居然表示同意,“沒錯!……我們倆誰也不知道!……可是,您後來也應該有所發覺。”

如果蒙夏曼不在場,裏夏一定會一口吞了吉裏太太。但是,蒙夏曼保護著她,並且趕緊繼續追問:“您放進裏夏先生口袋的,是什麼樣的信封?應該不是我們交給您,然後,您帶到五號包廂的那一個吧?隻有那個信封才裝有兩萬法郎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