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著,似乎懷疑自己看不清楚。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一直處於不清醒的狀態,自然記不得去聽隔壁的動靜。
我說過,在波斯的時候,我曾經見識過這種奇特的森林,所以並沒有太多的震驚和好奇。我始終留意著隔壁房間,裏麵的一步一動,我全都聽得十分清楚。最後,我的注意力還是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間,我發現鏡子上麵有一些明顯的痕跡。
是的,盡管它如此堅固,仍然有人在上麵留下了記錄。這足以證明,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在酷刑室裏受過酷刑!
這個不幸的人,在掉進這個致命的迷宮時,勢必又憤怒又絕望,不斷地敲打撞擊這些鏡子。結果,隻在上麵留下了輕微的痕跡,鏡子中仍是千萬個自己的影子,那顆樹依舊巍然不動,等著自己去上吊。看著眼前的樹,他可能會談然一笑,因為他最後的所見,竟是千千萬萬個與他同歸於盡的自己,這或許能算作安慰。
沒錯!我的推斷沒錯!約瑟夫·布蓋正是這個可憐的人!……難道我們也將麵臨和他如出一轍的命運嗎?
我並不這麼認為,因為我知道,我們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利用,而且我比約瑟夫更懂得如何妥善地安排這生死攸關的幾個小時。對於埃利克設計建造的大部分機關,我都曾作過深入的研究,而現在正好可以讓我一試身手。
首先,我根本不考慮從我們掉進來的那個通道口出去,也不白費心思去想如何從裏麵打開通道口的那道石門。理由非常簡單:我根本辦不到!我們從很高的地方直接掉下來,而現在,又沒有任何工具可以幫助我們攀上通道,爬上鐵樹。即使我和子爵采用疊羅漢的方法,也無法辦到。
唯一可能的出口,就是路易·菲利浦式房間裏的那扇門。然而,這扇門在我們這一麵卻是隱形的,我們必須在完全不知道它的確切位置的情況下,試著打開它,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聽到埃利克將克裏斯汀娜拖出房間,大概是擔心她妨礙我們受酷刑,我心裏明白依靠她的希望已經徹底落空。所以,我決定立刻開始尋找那道暗門。
但是,我的首要任務是先讓子爵安靜下來。此刻的他,像夢遊病人似地踱來踱去,語無倫次地嘶吼,呐喊。其實,克裏斯汀娜和埃利克方才那一番對話,盡管令他情緒激動,卻並未讓他喪失理智,瀕臨崩潰。然而,諸位讀者,如果您在飽受情緒煎熬的同時,又麵臨這突如其來的奇跡景象,以及讓人汗如雨下的酷熱,您或許能理解子爵內心的感受。所以,無論我怎樣勸慰,他仍然對我不理不睬。
他不停地來回走動,突然急速地往前衝,可是他的前方什麼也沒有,他以為自己進了一條無盡頭的通道,剛走了幾步,他就一頭撞在反射出森林幻影的鏡子上。
他就這樣像無頭蒼蠅似地跌跌撞撞,目中還不停地喊著:“克裏斯汀娜!克裏斯汀娜!……接著,他舉起手槍,聲嘶力竭地叫著魔鬼的名字,揚言要與音樂天使決一死戰,悲憤地詛咒著這片幻影中的森林。酷刑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開始了!
我竭盡全力地控製他,試著讓他恢複清醒。我抓住他的雙手,讓他用指尖去感受真實的鏡子、鐵樹以及滾筒上的枝葉,我告訴他,從光學角度講,籠罩在我們周圍的一切,不過隻是燈光下的影子而已。但是,我們決不能像那些莽撞無知的人一樣,成為影子的犧牲品!
“我們是在一個房間裏,一個小小的房間裏,你必須不斷地提醒自己……而且,如果我們能找到暗門,就完全能夠從這裏出去。現在,我們一起來找那扇門!”我答應他,如果他能讓我安靜地工作,不再滿屋亂撞,我一定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找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