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用了更長的時間,十幾個小時,蔣正東就坐在手術室外的硬板凳上。看著手術中刺眼的燈,蔣正東恍惚地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可能就交代在這裏了。

蔣正東想了太多太多,想到了曾經的鋌而走險,想到了當年軍區大院撒野的樣子,想到了自己創業的艱辛,裏麵沒有肖季琪,可此時此刻,他卻為了他而甘願等在手術室外麵,不得不感歎其中的命運。

“哥,肖哥會沒事的,醫生不是說了嘛,雖然病情發展得挺快,可畢竟發現得早,也治得早。這次手術時間長,隻是手上那些血管多,截肢需要時間。”秦言當年當兵回來,就跟著蔣正東混,雖然到任何地方插科打諢的總少不了他,可骨子裏還是一股子軍人的氣,就比如坐著的時候永遠筆挺的樣子。

看了一眼身邊的秦言,幾個兄弟當中,也就秦言知道自己喜歡的調調,還有跟肖季琪之間的關係。當初跟秦言坦白的時候,著實把這孩子嚇了一大跳,差點從自家五樓跳下去驗證一下是不是在做夢。

隻是,就如同秦言說的,就算蔣正東得了艾滋病,他秦言照樣跟他同碗同杯地活著,當然說好這話後被蔣正東狠狠地踢出大門。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沙啞地開口,蔣正東這幾天真的是累瘋了。自從那次發病以後,肖季琪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疼得打顫,有幾次親眼看見肖季琪為了讓他不擔心而咬著被子硬[tǐng],把硬漢的蔣正東看得差點沒掉眼淚,要知道,當年蔣正東是被他老爺子差點打斷腿也吭過一聲的人。

“什麽?”

“我他媽怎麽就那麽晚把他抓過來呢。”

“切……”秦言看著蔣正東的樣子,微微地紅了眼睛,“你個流氓。”

“嗬嗬……”低頭,看著醫院裏的地磚,蔣正東咧開嘴苦笑。這些天麵對肖季琪的病情反複,蔣正東唯一覺得後悔的就是怎麽就不早點把人圈住呢,怎麽就讓這麽個人在外麵痛苦呢?

蔣正東不怕死,可他怕他喜歡的人死的比自己早。

蔣正東從來就是個自私的人,他不願意他死後自己喜歡的人跟著別人過,那種慷慨他做不到。可是他更不願意他自己喜歡的人因為他死了而痛苦,所以很早以前他就說過,如果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肯定在哪個地方藏好毒藥,讓他喜歡的人跟著他一起走,到了哪裏,他蔣正東還能罩著他。

這就是蔣正東,自信,驕傲,可絕對的自私。

“哥……”秦言開口,推了推身邊的蔣正東,蔣正東抬頭,看見江硯駱站在自己麵前,也是一臉的疲憊。

靜靜地看了一眼,蔣正東緩緩地站起來,對著身邊的秦言,“你待著,有什麽事情叫我。”

“好。”秦言點頭,很多事情不用他去操心,蔣正東本身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醫院,似乎大家都有話要說,大家都希望單獨的和對方交流。

醫院的花園裏,站在陽光下麵,蔣正東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配合著這幾天沒刮胡子的樣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感覺,隻是那雙銳利的眼睛透露著他的睿智。

“知道為什麽我不點它嗎?”對著江硯駱,蔣正東開口。不得不說,江硯駱一表人才,他有他驕傲的本錢。

“……”看著蔣正東,江硯駱沒開口,隻是等著對方的回答。

“嘖。”低低地咂巴了一下嘴,“肖季琪他有點對這個過敏。”眯著眼睛看著江硯駱,毫不意外地看見男人微微吃驚的樣子。低低地一笑,帶著點痞子的感覺。

“我知道我對季琪沒做過什麽像人的事情。”江硯駱也開口,“可你不用用這個來試探我,這幾年確實沒注意過他,也沒關心過他。”江硯駱在他的世界裏,算得上是一個成功的男人,隻是一生太過順利了,注定這個男人看不見注定讓他後悔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