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朱茂铖不溫不火的聲音響起，嚇了所有人一跳。
現場有一座皇太孫這麼崇高威嚴的大山已經夠讓眾人戰戰兢兢的了，不想，又來了一位囂張跋扈，行事無所顧忌的寧王殿下。
“參見寧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行禮。
隻有少數世子郡主熱絡的喊道：“九皇叔萬福金安。”
“免禮，”朱茂铖抬了抬手，又問：“發生何事了？”
唯獨朱鳳澤不動，沒起身行禮，他淡淡的喚道：“九皇叔何故在此？”
朱茂铖拊掌輕笑，道：“鳳澤這話問得好生奇怪，本王如今乃是鳳澤禮樂課的老師，怎幾日不見，鳳澤竟無甚禮節來……”
朱鳳澤抬眸，看向站在門口處東宮伺候他的大太監，目光炯炯，銳利如劍。
大太監低下頭，不敢言語，額上滲出冷汗。
殿下，不是奴才不言，乃是寧王殿下不讓，大太監心裏苦。
後續的話朱鳳澤沒仔細聽，其餘人聞言，見他們交鋒，大氣都不敢喘。
世人皆道，寧王殿下與皇太孫不合，第一次小宴兩人結下梁子，皇太孫怒氣衝衝拂袖離去。
這使得眾人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生怕他們的交鋒傷害到自身。
朱鳳澤敷衍的作揖，連身子都不起，道：“九皇叔萬福金安，鳳澤失禮了。”
朱茂铖狹長的狐狸眼眯了眯，嘴角一抹笑加深，才準備發作針對他什麼，突然間，他的目光落在了朱鳳澤身前案桌擺放的七弦琴上。
“這……”他走近，大手撫上琴，目露款款眷戀之色。
朱鳳澤擰了擰眉，鬆開，不動聲色的問：“怎麼了，九皇叔？”
朱茂铖的大手撫完一遍琴身後，大手壓著琴弦，複抬眸，兩人的視線對上，他的目光別有深意，幽深危險，朱鳳澤愣了下，移開視線。
他抿了抿嘴，有些捉摸不透朱茂铖的心思。
這人次次針對他，莫不是因為他的皇太孫身份？
可是，世人都傳，寧王是個草包王爺，不識大體，不握重權，紈絝不堪，是個廢物，他的危險性不如其餘王爺，反觀康王和燕王，一個掌管京都五城兵馬司，是兵馬指揮；一個管邊境兵馬，手握重兵。
這兩個隨隨便便哪一位反起來，都是一件頭痛的事。
老皇帝尚在，不會發生這事，可若……朱鳳澤不敢細想，他隻是奉阿娘之命回京查清楚皇太子朱茂熙之死，這天下，落在誰的頭上，他都不想管。
“鳳澤這琴？”他緩緩的問道。
“哦，”朱鳳澤垂下眼皮，不與他對視，磊落大方的道：“鳳澤昨日從東宮的庫房裏隨意挑選的一把七弦琴，見他製作雖古樸無華，不比其餘琴身精美，可平平無奇中琴音輕靈，深得鳳澤喜愛，便從庫房中取了出來，不想好琴蒙塵。”
“你喜歡它？”朱茂铖抓住了重點，問。
朱鳳澤目露奇怪之色看著他，沒說話。
“鳳澤可知它名喚何？”
“不知，”朱鳳澤真誠的搖了搖頭。
眾人見他們一問一答，摸不著頭腦，便低下頭繼續調試自己的七弦琴，隻有司徒星暉這個小可憐，眼巴巴的等著皇太孫回答他的話。
“臨淵，”朱茂铖往前走了半步，他與朱鳳澤挨得極其近，說話之間呼吸交融，“它名喚臨淵”。
朱茂铖身上熏的龍涎香飄入朱鳳澤的鼻尖裏，他擰了下眉，很快鬆開。
“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臨淵’？”
“對，”朱茂铖點頭，狹長的狐狸眼一瞬不瞬的凝視他，目光灼灼。
他道：“鳳澤可再喚一遍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