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宜出行,忌破土。
鎮國公府,台上的花旦在咿咿呀呀的唱著一曲貴妃醉酒,距離朱鳳澤詢問亓官褚真名已逾三日,他的思緒仍沉浸在那一日的下午。
“小褚子,”亓官褚不卑不亢的答道。
“我不信,”朱鳳澤坐在主座,端起一側桌案上放著的茶盞,準備吃口茶,豈料手摸到茶杯,發現茶水已涼,便不快的道:“你不說,孤可以詢問寧王。”
他不會不說!
亓官褚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主子已被美色迷住,估計隻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無聲的慘笑,低著頭,道:“亓官褚。”
朱鳳澤敲擊桌麵的指尖一頓,在心裏嚼了嚼這個名字,釋放出威懾的冷氣壓。
待敲打足夠了,才放亓官褚離去。
夜裏,他寫信給蘇若雲,想通過她知曉亓官褚這人在江湖的來曆,他不相信亓官褚真如他所易容的小褚子一樣,平平無奇。
六月初二,鎮國公府衛老夫人的六十大壽。
因皇太子新喪不足一年,衛老夫人隻請了一些戲班子回府,唱唱戲,小範圍的宴請賓客,沒敢頂著風頭,大肆慶祝。
衛老夫人,老侯爺的嫡母,衛恒衛七的嫡親祖母。
老侯爺的親生父親在他未滿三歲之際,為保護禦駕親征的先帝戰死沙場,先帝感懷其忠心,下令延長其世襲異姓侯多三世,普通的王侯公爵之家,襲爵三世便要被削,一直到淪落為平民百姓。
先帝感念其忠心耿耿,下聖旨準許延爵,對於衛家,這算是一種莫大的殊榮。
這延續下去的爵位,乃是用鮮血換來的,衛老夫人對於此,一直耿耿於懷,她鮮少入宮探望成為聖上妃嬪的嫡女,有一部分是緣由於此。
“寧王駕到——”朱鳳澤坐在最前邊的位置聽戲,女眷於另外一側,有著屏風做擋,內侍唱喝時,他正吃著最新采摘炒好的白毫銀針茶水,聽聞這一聲內侍尖細的唱喝,他眼皮抖了抖,依舊保持吃茶舉動。
眾人起身迎寧王,行禮的行禮,問候的問候,獨獨這一位殿下把人寧王當做空氣人一般,渾然不放在心裏。眾人習慣之,有傳言說,寧王與皇太孫殿下關係不洽,輕則吵,重則大打出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朱鳳澤不在乎他人怎麼想他與朱茂铖不合的關係,他倒是喜歡世人謠傳他們不合,好過傳他們兩人舉動曖昧不清,罔顧倫常。是已,公開場合下,他對朱茂铖,要有多冷漠便有多冷漠,幾乎近乎無視。
他這般,朱茂铖不依了。
“皇太孫殿下,”朱茂铖與眾人寒暄完後,撥開人群,朝朱鳳澤所在的主桌走去,他這一桌,隻有他一人獨獨坐著,其餘人要不是地位與他相差甚大,無人敢挨著齊坐,便是與他不相熟,他們在這位殿下的跟前插不上話,又不敢得罪,隻得悄無聲息地遠離。
衛老夫人不僅是公侯夫人,還被封了一品浩命夫人,又有個女兒在宮中為妃,失去的相公是為先皇戰死,身上加諸了無數榮光與矚目,此次六十大壽,身為妃子的女兒沒能求得聖恩前來,聖上獨獨派遣了朱鳳澤這一位未來的儲君前來賀壽,亦是獨一份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