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鳳澤待朱茂铖離開後,吩咐人收拾了書房滿地狼藉的慘況。站在一側,看著穿梭不停的小太監們忙不迭的收拾,他沉吟了片刻,不知道他最喜愛的硯台有沒有摔落地麵,便是摔落了有沒有摔壞。
不過片刻,書房已恢複常態,李軒站在後頭,看著殿下修長挺拔的身影,在心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好好的小白菜,怎麼就被寧王那頭豬給拱了呢?
玩什麼不好,偏偏叔侄攪合在了一塊兒?
這不止是罔顧倫常,還是……哎,李軒內心複雜。
“李軒,想什麼呢?”朱鳳澤不得不問,因為李軒已經站在那兒盯著他的背影愣神,足足有片刻之久了,他再不問,這個服侍東宮兩代主人的老奴才便要壓抑至死。
朱鳳澤坐在書桌後的梨花木雕花椅上,抬眸,看著他,等待他回話。
李軒的第一反應不是恭敬的上前稟道,而是賊眉鼠眼,生怕被人發現發生了何事的模樣兒,先去遣散了當差的宮人,朱鳳澤不置與否,等待他清理耳目完後回來稟告。
李軒回來時,甚至關上了書房的門,又細細檢查過後,攏上了窗扉,當是時,朱鳳澤在吃茶,被他一驚一乍的舉動逗樂了。
他不動聲色的放下茶盞,細細的觀察李軒,但見他擦了擦額角鬢發處的冷汗,待做完一切舉動後,顫顫巍巍的上前,稽首,三跪九拜,行了大禮。
朱鳳澤動容,他原本還想著敲打李軒幾分,阿娘說,李軒可信,他信了,可信任是一回事,敲打還是一回事!
三跪九拜,隻有重要的場合才會行的大禮,眼下李軒三跪九拜,證明他把待會兒兩人的談話看得十分重要,朱鳳澤起身,從書桌後繞出,在他叩首叩得響亮時,將他半攙扶起身。
“不用這般,有何事,直說便是,孤不會責怪你。”朱鳳澤相信自己是以一種十分平和,平和到和顏悅色,猶如春風拂麵的口吻說出這話的,但李軒聞言,身子顫了顫。
無法,他回了書桌後,再一次坐了下來。
李軒被攙扶起後,依舊彎腰,佝僂身子,語氣虔誠,道:“殿下,奴才是看著皇太子長大的,而您是皇太子的嫡子,便是老奴盡本分伺候的小主子。”談及前任主人,他眼角紅了,眼裏包著熱淚。
“殿下——”李軒鄭重其重的說道:“回頭是岸。若是寧王逼迫於您,您大可去和聖上稟明一切,相信聖上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朱鳳澤掀了掀眼皮,波瀾不驚的看了他一眼,半響,緩緩道:“他沒有逼迫我。”
怕李軒多想,他又添了一句,“亦不是兩廂情悅。”
“就……”朱鳳澤措詞,以一種自己都捉摸不透的體驗,道:“玩玩罷了,日後孤與皇叔都會成家立業。”
是啊,他會和朱茂铖,分別成家立業。
光是想想有一個貌美賢惠的小娘子,可以光明正大的成為寧王妃,站在他的身側,與他並肩,心中微微不悅,甚至有些窒息。
“這事兒,純屬孤與皇叔胡鬧,你不用和皇爺爺稟告,明白嗎?”朱鳳澤麵上雲淡風輕,可他越是表現得鎮定,越讓李軒背後滲出了冷汗。
殿下積威,日益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