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使淡,才入夜,白日裏氣溫高炎熱難耐,夜裏總歸涼了幾分。
巴蜀的地形屬於盆地,熱量容易凝聚,白日裏空氣潮濕,顯得悶熱,夜裏舒坦多了半分。
朱茂铖闖入朱鳳澤房中時,他在沐浴。
習武之人雖說可以不懼酷暑,可依照朱鳳澤在江南生活數十年的習慣,每日裏沐浴是應當享受的一件事兒。
屏風映照出少年郎君修長的肢體,朱茂铖站定,闔著眸子,聽聞潺潺水聲響起,遂而緩緩睜眼,又駐足欣賞了片刻難得一遇的“美景”。
繞過屏風,朱鳳澤恰準備抬腿走出浴桶,男人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一堵寬厚的人形牆壁,他不可能不發現。
眸子閃過一抹驚訝之色,朱鳳澤低下頭看了自己不著一物的身子一眼,複又抬眸看他,語調平淡的問:“皇叔,孤是不是該喊一聲‘救命啊,有采花賊’?”
他一本正經的詢問,逗樂了朱茂铖。
“或者,喚上一句,大膽,哪裏來的采花賊?”
朱茂铖目光灼灼,大膽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
朱鳳澤不懼不擋,問:“看夠了嗎?”
朱茂铖搖了搖頭,聽得少年郎惱怒道:“沒看夠也要給孤拿來衣裳,冷。”
浴桶裏的溫水漸涼,再不起身穿衣服,他明日兒說不定要纏綿病榻,初入巴蜀,不習慣這裏的氣候變化亦是常有之事,昔年他初入巴蜀,就病了許久,斷斷續續的纏綿病榻,差點兒沒悶壞他。
使喚人來朱鳳澤得心應手,在朱茂铖明晃晃,大膽的目光下,他仿佛身側無人,反正早就被他看光了,大家同為男子,吃點小虧沒什麼。
穿好了褻衣褻褲,朱茂铖大膽放肆的目光總算是收斂了半分,朱鳳澤回眸,臉因之前的薄怒而微紅半分,煞是明豔動人,聽他說道:“皇叔來得有點早,便如此迫不及待?”
朱茂铖麵露羞赫之情,朱鳳澤這話,正說中他的下懷,假意咳嗽兩聲,轉移少年郎的注意力,男人嗓音喑啞的說道:“本王怕鳳澤等急了。”
朱鳳澤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笑聲清朗,他沐浴過後,光彩照人,發梢微濕,便披散墨發,褻衣寬鬆,輕敞,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燭光下,白皙的肌膚散發瑩白如玉的光彩,猶如上好的璞玉。
“你去裏間等孤,”朱鳳澤催促他去裏麵待著,他待會兒要喚人清理一下浴桶和收拾殘局,可不想被眼尖的金吾衛發現他與寧王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種事,知道一個人,下場都隻能是死。
朱茂铖坐在朱鳳澤臨時下榻的大床的床沿上,主臥的床很大,足足可以容納得下三四個成年男子,掐花青紗帳被金鉤挽住,目光觸及一側疊好,繡著大片國色生香牡丹的錦被,腦海裏不知怎的浮現了一句“紅綾被翻波滾浪”,饒是情場老手的他禁不住遐想,耳根已紅透。
大手情不自禁的撫摸了下墊在下方的褥子,褥子的配色簡單多了,是常見的鴛鴦戲水,紅配綠,大片紅色和綠色入了眼,均幻化為一抹朦朧的剪影,仿佛青紗帳落,耳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入耳一聲比一聲重,身影交纏,道是:乍入巫山夢,雲情正稠;混沌楚峽雨,春心難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