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相信你嗎?”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說完話後,還重重的咳了好幾聲。
衛恒無力與他辯駁“信任”與“不信任”,他隻是想知道發生何事,不想逼迫他,若是他不願言說,他不逼迫。
衛恒站在他床頭許久,見與他僵持不下,心中頭疼,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幹脆搬來了矮凳,捧著熱茶盞,品茶的空隙,等候他的下一句話。
“你要是不信任我,為何重傷之際還要來鎮國公府,你不怕我害你,我還怕你引來禍害,害了鎮國公府。”吃茶之際,衛恒不滿道。
他冷著一張如謫仙般的麵容,抿著嘴。
“小侯爺,你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嗎?”
衛恒按捺下心頭的不耐煩,客客氣氣的回答:“不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知己甚少,好友……無。”
冷瑄不說話,猛然趴在床頭,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裏嘔出。
鮮血四濺,衛恒被嚇了一遭,低下頭看著滿地的血紅,少許沾染了他的皂靴。
他連忙扔下手中的茶盞,扶起冷瑄之際,坐在床沿,見他唇色蒼白,一雙眼好似染了灰白枯敗的朦朧,心頭微微不舒適,呼吸有些難受,忙不迭輕聲細語的問:“你沒事吧,要不要叫大夫來給你看診?今日的藥吃過沒?”
冷瑄艱難的擺了擺手,反手攬住衛恒,抱住了他。
被傷患抱住的衛小侯爺渾身僵硬,懷中的他很冷,沒什麼體溫,冷冰冰的,被抱住的一瞬間,好似被秋風襲了滿懷。
冷瑄把腦袋枕在了衛恒的肩頭,嘴角的血弄髒了他的衣裳,聽得他有些歉意的說:“小侯爺,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裳。”
“嗯?”衛恒動了動身子,兩個人肌膚相觸的麵積加大,又被冷了冷的小侯爺身子繼續僵硬,脖頸處被溫暖的呼吸弄得癢了癢,他不敢再動了。
他想起了那一晚發生的小烏龍,黑燈瞎火,不知誰的呼吸比誰的沉重,不知誰的軀體比誰的滾燙,情動來得突然,怕不是,一刹那的心動也是。
“小侯爺,我好冷。”
“是……是嗎?”衛恒有些哆嗦,他有些害怕。
塵世間浮沉三十載,難不成一遭栽在了死對頭的護衛手中?——那太可怕了。
衛恒反手攬了攬冷瑄入懷,他的聲音不自覺放輕,有些哄人的意味,他說:“是不是很疼?”身上那麼多刀劍傷,是不是很疼?
“有一些,”冷瑄說:“都習慣了。”
“習慣?”衛恒一直養尊處優,即便習得武藝,也沒經過鮮血的洗禮。
冷瑄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沉沉的說:“小侯爺,我有些累。”
衛恒眉心一跳,常聽乳娘說,人之將死,身體發涼,而後困乏。
他的心跳跳得極快,連忙動了動身子,將人從懷裏弄出,扶著他的肩膀,搖著他,低吼道:“冷瑄,你可不能死……不能……”眼角不自覺微紅。
冷瑄的身子像是廢舊的木偶,被猛烈晃動,他的反應仍極慢。
慢到衛恒嚇得連忙想對外破音大喊一聲“來人啊,喊大夫來”。
“小侯爺,饒了我。”冷瑄睜眼,眸子裏閃過暖色,他慢慢地說:“你再晃,保不齊,我真的要去見閻羅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