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太多花俏的招數,甚至連一點惑敵的意味都沒有,關清遠隻是簡簡單單地橫掌一切,卻封死了兩人出劍後的所有後續變化。眼見情況不妙,白冽予和東方煜連忙撤招後退重整劍勢,心下卻已是一陣駭然。
--即便早已體會過關清遠的強大,可當對方由單純的躲閃轉為主動出招擊時,那種隨之而來的強大壓力仍是讓應對著的兩人起了幾許無力感。
不光是對方強大渾厚的修為而已:事實上,關清遠似乎刻意控製了出手的力道--雙方對武學的理解根本是天差地遠,往往兩人才剛組織出一波攻勢,他便好似洞悉了兩人的打算一般、用看似平凡無奇的一掌硬是破壞了兩人出招的路線。兩人的劍意因而沒能連續,招式亦難以開展。縱已全力出手,兩人卻仍給老者一步步進逼著到了隻能顧著防守的地步。若非彼此的默契極好,總能適時給予對方救援,隻怕兩人早已落入關清遠的控製下。
隻是這個勉強稱得上僵持畢竟是由關清遠的一個動念而起,當他不願繼續糾纏下去,情勢自也隨之改觀--瞧著兩人再次提劍襲來,關清遠渾厚內勁運起、雙袖一卷,竟就這麼將兩人的劍勢硬生生地鎖了住!白冽予和東方煜暗道不妙便欲後撤,卻終究還是晚上了一步。關清遠雙掌似慢實快地印上兩人胸口,兩道掌力分別送出,輕輕巧巧地便靠獨門功法製住了兩人。
感覺到自己的經脈為「外公」那一身邪異的功力所封,無從抵抗的白冽予終隻能選擇了依從,同情人一道給關清遠和景玄帶回了城內--
◇ ◇ ◇
深秋時分,遠安城的街道,一如既往地充斥了各式打鬥爭執。兵器碰撞的音聲和來自賭場、青樓的攬客聲相交錯,構成了這個三不管地帶獨特的風景。
雖非第一趟來遠安,可每每見到這個路上隨時會有搶奪與江湖仇殺發生的小縣城,淩冱羽總要深深為人稱多盜匪的嶺南抱不平--比起遠安的亂象,頂多在山道上有盜匪攔路的嶺南真可稱得上靖平了。不過這種念頭頂多也就是在心頭轉轉而已。他已非昔年不知世事的孩童,深知遠安的特殊地位必有其原因,自然不會再說出那種「為什麼流影穀不出手解決」的天真話。
不論處於什麼樣的立場、什麼樣的身分,讓這江湖上各大組織決定自身行動的,終究還是一個「利」字--這「利」指的不光是金錢上的好處,還包括了名聲、地位,以及情義等對同樣有利的因素......就如擎雲山莊,之所以會對行雲寨如此支持,不也是看在自己和陸伯伯的情誼上,認為可以借此一個足以信任的勢力麼?
當年受賊寇侵襲而流離失所時,他曾對於統領六扇門、理當除盡那些個流寇惡匪的流影穀感到不滿和困惑,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讓那夥賊人四處流竄,害得許多人和他一樣家破人亡......但現在,縱然雖然仍無法對流影穀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他卻已能明白他們的行為和考量。
不論背著什麼樣的名頭,流影穀終究隻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動......他們,畢竟也隻是一群「人」而已。
而這,或許就是他下山六年來最大的體悟吧......當然,在霍景的調教下所培養出的、以「利益」衡量的思考方式,也是他有此認識的一大原因。
伴隨著那個分別近月的身影浮現於腦海,淩冱羽前行的腳步平穩如舊,眸間卻已是幾分欣喜流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