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人欲醉。
石榴開花便不能結果,這幾株便都蓄謀已久得像是知道再不作亂,從此沒有機會一般,織就了一襲水紅色的錦緞,幾乎遮住她的背影。
陳瑞淡淡道:"必須得你動手。"
"我知道。"
香墨繼續向前,陳瑞就看不到她仰著的臉上露出含笑的神情。
九重宮闕的金色琉璃漸漸在身後遠去,直直向西一片泓灩的殘影。
時值日落,湛藍豔橙層層染染,終是得黑。
循著這樣的夜色來至賢良祠時,正是紅燈高掌的時分。
青青難得午後可以小睡,這一覺格外的沉,夢也格外的好。含笑半睜開時,睫毛不知何時已是濕漉漉。
好夢沉酣。
坐起身,掀了床帳。眼前數盞紅蠟的燈籠,滿月一般,一個窈窕的影被睫毛間未曾拭去水珠縫合著,依稀豔紫蕩漾。
細微的薄薄光芒映著一絲極冷的寒意,已陡地竄入了胸骨,青青整個一顫,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虛弱地張開嘴唇低喊了一聲。
"青王呢?怎麼是你?"
坐在桌前的香墨,含笑道:"青青,你本來是很聰明的。"
青青微怔,隨即啞然失笑。原來如此!
多年宮廷曆練,看人眼色,如何不聰明。
香墨的身側隨侍的是五名孔武有力的內侍,手中托盤裏一緞白綾,釘進眼中。
長夜正央,本適合繁殖夢魘的時分,可冷風灌入窗來,碎在青青的前額,打下了一層虛汗。
"可是我沒有你們姐妹聰明。"
青青起身,扶著恍如曇花一夢的鴛鴦床帳無聲地大笑,髻上插著的金步搖頓時搖曳生姿,成串翡翠與貓眼不住搖曳,叮當作響,連著聲音都是顫著的:"香墨,你向來是最聰明的。"
有些許溫暖從眼中潺潺溢出,像是許多細小的手指在她臉上攀爬,又好似一把刀,火辣辣地割著她的肌膚,一股股從麵頰浸入四肢百骸,痛楚難當。
內侍們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青青掙紮不過,上好的絲帛伴著簌簌地流溢開來的淚,纏在頸項上。那幹淨的白色和淚水模糊在一起,仿佛那日杜府架子上的荼靡花藤。而那個人的手,卻有著蒼白妖異的顏色,會融化在白光中。
"你知道嗎?他甚至都沒碰過我,連一個觸摸都沒有。我就著了魔,不管你要他為你們做什麼,最後你們也會著了魔,一定會!"
細微的,絲帛勒緊的聲響,纏在女人纖細脖子上,逐漸揉合急促的呼吸。
香墨閉著雙眼,殷紅的唇挑起一抹勾魂奪魄的弧度:"你說的,和我認識的不是一個人。"
可青青看不到,她的眼前,積的滿滿都是藍眸男子寒涼的笑,薄唇中嗬出的是無比柔軟蠱惑的氣息,吹得他發絲微動。猶如在緩緩撫摩著她麵龐一樣的藍色目光,綻放一簇又一簇令人顫唞的微悅。
她就被這種毒瞬間俘獲了。
空氣裏彌漫著濃鬱的香,似乎是死亡獨有的氣息。盡頭,那個女人如一株紫藤花安靜的掩埋在死亡的瘴氣裏,
青青意識有些朦朧淺淡的恍惚,有什麼一直在胸膛那兒深深淺淺地敲打,越來越響。
不甘心,不甘心......
劇痛切割著,青青陡地掙紮起來,一時五個內侍竟然按不住她,她死死的抓住脖子上白綾,扯開一條縫隙。
"藍眼的魔,藍眼的鬼!他也不會放過你們......"青青沙啞著聲音發出淒厲的叫嚷:"你也受了他的蠱惑,你也在為他發瘋,是不是!可是別忘了,你,是你奪走了原本今日他吃力奪回的一切,是你把他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