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段(2 / 3)

遇見他之前,原是以為一直都是這樣。

一個十五歲娶親的太子,似乎很正常不過。可她偏偏知道,他急需的不過是一種勢力,出身杜氏的她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目的。於是,便是一見傾心,卻與期盼中截然相悖,她不是不失望。

洞房龍鳳燭火,綺軟輕紅,喜帕被挑起的刹那,她緩緩抬頭,少年的眼睛像彎彎的月牙,她的手覆在他的掌心裏,緊緊握著,再也不放手。

那時,即便是失望也不在乎了......

壽堂的光溫和得幾近透明,透過鮮豔的喜色,縱然是時光如白駒過隙,縱然世事全非......他的眼眸依舊如當年一般,讓她恍如纏綿在一個極溫柔的夢境。

所以她無論如何,也會為他已破絲成蝶,即便裂骨的劇痛,即便五髒六腑攪成了一團,如無數的刀子攢鑽。

香墨一瞬不瞬的望住杜子溪,心裏原是極亂,如有一絛絲被不停地攪亂成麻。

戲樂正酣,身側突地傳來恭謹的細聲:"夫人,皇後娘娘賜下的酒。"

香墨隻作漫不經心地側首,女官所呈的托盤中,一隻碧玉酒盅,精致且小巧,殷翠的麵上,仔細描摹了展翅蝴蝶。心頓時突突跳了幾下,抬首時,首位的封榮仍舊隻是癡癡的凝望著杜子溪,眼中再無旁人。

香墨隨即一笑,仰頭飲盡。

一切似乎都塵埃定。

這麼想著,陳啟含笑,冬日霜寒,本用不著折扇,唯他似乎四季都不肯離手,此時手中的折扇輕敲在他的腕骨之上,一不留神扇子滑開,泥銀扇麵上,枝頭滿滿赤紅的梅花,涼似透了骨。

喧鬧的戲聲止了,正堂的屏風後傳來一陣清亮的笛聲,悠遠綿長,如春日和煦,份外動人。

舞姬的長袖甩了過來,手持新開的一枝紅梅,成簇的花瓣 猶如萬朵煙花一般,緩緩落下。眾人看到這般異彩,轟然叫好聲不斷。

一樽香鼎,焚燒著幽香,錦繡紅毯上十數舞姬麵帶木雕麵具,粉筆描畫喜怒哀樂,俱不相同,絞在被熏香裏舞姿婆娑。長袖花枝跳動之間,猶如風中的往穿梭的蝴蝶一般,緩緩地離禦座時近時遠,又無跡可循。

麵具啊......

封榮極緩慢地看向香墨,她安靜地坐在屏風的陰影中,手握著杯盞,幾乎是玫瑰色的眼睫低垂,細密地覆蓋下一片淺淡陰影,勾勒在臉龐深處。幾乎讓他有了凝固一般的錯覺,封榮眼中琢磨不透的顏色複雜地沉澱。

橫笛旋律陡轉,舞姬亦旋轉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手中一枝枝梅花,忽高,忽低,有起,有伏。隻一霎,舞起花影扶疏中,有什麼幽亮忽閃忽現了一下,細看時又失去了蹤跡。

封旭陡地回眸,眼裏暗影深藍:"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陳啟也吃驚道:"怎麼會,誰蠢到這時派來刺客?!"

說話時,笛聲一下拔高,舞姬薄絹輕紗的長袖,無處不飛花。一抹寒光映亮瑩翅繞了些許花的細碎,悄然飛來。

所有人癡愣時,陳啟大喊了一聲:"是刺客!"

可刀鋒已經直直衝到了封榮麵前:"昏君,拿命來!"

如夢初醒的侍衛們開始騷亂起來,可因有女眷,隔的較遠,且誰也不會想到會在杜府發生行刺,於是便遲了。

驚慌,尖叫,嘶喊,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候,那扇紫檀的屏風,竟然從中間裂開了,銀白的刀光把那一隻展翅的鳳生生的切斷了。香墨剛自屏風前起身,轉首時卻見奔過來的封旭一伸手就推到了她。寒刃夾起帶著疾風的灼熱,貼著他們的臉頰瞬間滑過,向著封榮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