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那頭依然沉默。
柳笛有些心慌了。她終於注意到,自從接電話後,章老師竟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歎息。她下意識地搖了搖聽筒,電話似乎沒有斷線,因為她聽到那陣消失了的竊竊私語聲,現在又漸漸地響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大。她敏銳地感到,一定有什麼事情不對了。難道,章老師遇到了什麼麻煩?一陣惶恐掠過她的心頭,她突然對著聽筒大喊起來:
“章老師,您怎麼了?您說話呀!您遇到了什麼事?章老師!您說話呀!您說一句話好不好?您到底怎麼了?章老師!”
“喀嚓”一聲,電話居然撂線了。
柳笛愣住了。那“喀嚓”的聲音,割斷了電波,似乎也割斷了柳笛心中的某種東西。她想著,想著,握著聽筒的手又劇烈地顫唞起來,比剛才那一陣顫唞還要猛烈。她的心中,突然掠過了一陣難以形容的恐懼,她覺得腿發軟,心發抖。而在這恐懼中,她清楚地意識到那瘋狂滋生的情感,此時還在拚命地長著,長著,蔓延到心中的每一個角落。恐懼、擔憂、無助、瘋狂、躁動、酸楚……各種各樣的情感一起襲擊著柳笛那小小的心髒,一起震動著柳笛那纖細的神經!她一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她覺得自己馬上要爆炸了,要崩潰了。她突然撂下聽筒,連磁卡都沒有拔,就急速奔跑起來。她下意識地往一個地方跑去,卻無法分析自己究竟要跑到哪裏。她渾身的血液在沸騰著,渾身的情感在奔湧著,渾身的能量在躁動著。她需要發泄,需要找一個地方,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她跑著,跑著,向潛意識中那個模糊的避風港跑去。最後,她發現,自己停在了竹吟居的門前。
毫不猶豫地,她一頭闖了進去。
蘇老師正在涼亭看書。看到柳笛這個樣子,他急忙拋下書本,搶步上前,一把把她攬到懷裏,大聲喊到:“柳笛,你怎麼了?你病了嗎?你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柳笛一把抱住了蘇老師,像抱住了一個保護神。她的雙手緊緊攬住了他的腰,身子牢牢地靠在他的懷裏,“蘇老師,我怕!”她喃喃地,模糊地吐出了這麼幾個字,就覺得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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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別怕!”蘇老師緊緊摟住了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肩,柔聲安慰著,“在竹吟居,在你蘇伯伯旁邊,還有什麼可怕的?天塌下來,由你蘇伯伯撐著呢!”
這聲音是那樣慈愛,那樣溫柔。柳笛不禁抬起頭來,感激地望著蘇老師,他真是個慈祥的父親,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害怕,卻懂得先來安慰女兒驚恐萬狀的心。在他的軟語安慰下,柳笛覺得自己的恐懼消退了許多,力氣也恢複了一些。蘇老師扶著她,坐到了涼亭的石凳上。
“告訴我,為什麼害怕?”蘇老師親切地問。
“我不知道,”柳笛老老實實地說,“剛才,我給章老師打了一個電話。”
蘇老師的身子一顫。“章老師怎麼了?”他問到,語氣中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和從容。
柳笛搖搖頭,她覺得自己神誌清醒多了:“我不知道他怎麼了,他接了電話,卻一語不發,正是這一點讓我害怕。我擔心他遇到了什麼麻煩。可是,”柳笛突然激動起來,她的眼裏閃爍著一種亢奮的光輝,“蘇老師,我不知道他怎麼了,可我知道我怎麼了。”她喘了一口氣,突然那麼堅定那麼熱烈地脫口而出,“我愛他!我愛他!我愛章老師!”
話一出口,柳笛就愣住了。她被自己的話語震住了。天,自己在說些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說?可是,在強烈的震動中,她卻深深地體會出,自己說出了一份“事實”!是的,她終於明白了,今天,在自己體內複蘇並瘋狂滋長的情感,就是愛,是對章老師的愛!她愛他!她愛他!這是再也無法動搖的事實!
蘇老師也震動地抬起了頭。“柳笛,”他試探著問,“你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嗎?你愛章老師?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
柳笛再搖頭:“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可能很早就開始了。不過,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了這種情感,這情感是那樣強烈,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情感。”她突然站起身來,滿臉都散發著異樣的光彩,“是的,我發現我愛他!我整個生命,整個靈魂都在愛著他!”
“是嗎?”蘇老師懷疑地挑了挑眉毛,深深地凝視著她,眼中有股研判的味道,“我還以為,這些日子,你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