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那樣深切的眼神看著我,我又心跳加速了。
他說:“我恐怕臉上表情太悶。”
哈哈哈,我爆笑,小氣的男人,他還記恨我這句話。
樂宜跑過來,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我已經站起來,說:“我走了,多謝款待。”
樂天要送我,我說不用,他堅持。
在車上,他問:“你是做公關的,那是什麼?”
“三言兩語講不清,但是經常見客接活,和媒體打交道。”
他聽了,一愣,試探問:“和酒店公關有什麼不同?”誰都知道“酒店公關”做什麼。
我哈哈大笑,說:“價錢比較貴。”
“比如說?”
“我是按小時算錢,差不多每小時一百美金。酒店公關應該是一晚多少錢。”
他聽了,要過一會兒,狠狠地點頭。他是個很可愛的人,但是我卻想起另一張蒼白的臉。
2
周末的約會對象是老媽,和她一起喝茶。老媽是春風滿麵,穿一套青色的套裝,戴藍寶石耳環。這個女人倒是一直懂得愛惜自己。
看到我,照例批評說:“一條牛仔褲一個月都不洗,邋遢相。”
我坐下來,叉著腿,不理她,大喊大叫要點菜。
老媽皺眉,說:“看你的作派,怎麼會是我女兒呢?哪有一點女孩家的樣子。”
“也許是醫院裏抱錯了。”我很渾地說。
“混賬,我在你這個年紀,你已經四歲了。”她很無奈。
“去年你就這麼說,今年應該是我已經五歲了。”老媽二十二歲已經生下我,可是我是在外公外婆家長大的,和父母倒不算親。
他們一早就離婚,等我長大以後,才和兩個人分別成為朋友。互相說說笑笑,根本不像父女,母女。
“最近見到我爸麼?”我問。
“碰到一次,又胖了,頭發快掉光了。”她顯然對他沒什麼興趣。
“你不是當初認為他帥的麼?”
“所以說愛一個人,千萬不要和一個人終老,看著他一天天變老變醜,真不好受。”
我的媽呀,我終於知道我隨隨便便這麼心血來潮是得自於她的遺傳了。
我於是告訴她:“我和許凡分手了。”
“就是你今年又嫁不掉了。”
“我為什麼要嫁掉,你不也是單身。”
“我最起碼結過婚!”
她拿出一支煙,立刻有服務生給她點上,吸一口,風情萬種。
看著她,還真有些嫉妒,作為女人,憑什麼她這麼自在瀟灑,還能讓人把她當女人看。°°
我稍微工作努力點,做事豪爽點,別人就覺得我是破馬張飛的。
我問:“你有沒有倒追過男人?”
“沒有,還是男人追我比較好,我容易掌控。”
“一定是因為對方吸引力不夠,否則愛根本不受掌控。”
“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啊?”
“你想倒追的那個。”
老媽認真地看著我,我們在一起,外人都會說我們像兩姊妹,也許是她顯年輕,我顯老。
“隨便問問而以。”
“跟他借書吧。”
“什麼?”
“《圍城》裏教的招數,男人和女人互相借書製造機會,尤其是有借就有還。”她笑了,眼角有幾道極有韻味的皺紋。
我哈哈大笑,老法子都是好法子,屢試不爽。
可是,借什麼書呢,一個連裝修都沒有做過的人,借一堆專業建築書籍,司馬昭之心,一下子顯露無疑。
還沒有開始,已經動了這麼多心思,恐怕這次是沉到底了。
周叔叔來接老媽了,這才是女人應受的待遇,應有的姿態。可是,到了我這一代,唉,一代不如一代了。女人工作起來像狗一樣,思考起來和男人一樣,還有什麼矜持可言?
真是,惆悵。N久沒有這樣文學性的情懷了呢。
我倒是沒有真的跑去向蔣文借書,也沒有主動聯係過。隻是覺得工作之外有件事可以想著,念著,悠悠的,算個營生。
周一上班,在茶水間碰到阿媚。
她上下左右打量我,媚笑說:“有點兒不同了呢。”
“什麼不同。”
“說不出,就是有點不同了。”
“我和許凡分手了。”
“就這樣?”
“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阿媚張大嘴,指著我說:“你你你……”
我打掉她的手,說:“兩者沒有因果關係,是在分手之後,碰到這個人的……”
“這麼快,一見鍾情?”
我想想,說:“不算,沒那麼嚴重。”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涼拌!有時間,想想他就好了。”
她聽了,嘴張得更大,眼睛瞪起來,說:“什麼,已經上升到這樣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