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我走過去,蹲下,把手放在他左腿的膝蓋上,問:“這裏又潮又涼,怎麼不進去?”

“小恬,我怕我今天走不動。”他木著一張臉,這樣的天氣他腿上肯定痛苦不堪。他又絕不肯坐輪椅上台。

我心中很是悲痛,尤其知道他不肯坐輪椅並不是好麵子,而是那讓他覺得無助,不自由。

“我拿回來的麝香虎骨膏,有用麼?”

“哪有那麼多虎骨?”他淡淡笑。

我推著他的輪椅回到房間,把毛毯重新裹得緊緊的,說:“如果你走不動,我背你上去。”

為防萬一,我囑咐他記得帶輪椅,還有穿得帥點。

現場一起基本井井有條。六點鍾開始就緒,七點鍾開始。七點三十五分蔣文講話。

七點二十的時候,我發現阿媚不見了,她應該去找蔣文。我立刻四處張望尋找幫助,然後就看到近處已經表演完的陳湘君。

她主動問:“有什麼需要幫忙。”

我連忙說:“去化妝間找蔣文,帶他來,等著講話。”

我在模特的化妝間隔出一塊地方,放了張很舒服的沙發椅給他用,陳湘君知道那裏。這個時候,一切以大局為重。那裏還能計較什麼嫉妒。

等一會兒,我看到她推著蔣文到門口,在那裏,她攙扶著蔣文走到台前,一切順利,我幹脆讓她負責到底,帶著蔣文上去又下來。

一切進展順利,所有人入席。在《月亮河》優美的旋律中,上第一道菜,客戶中的貴賓們舉杯,我放下心,溜出去看蔣文。

陳湘君居然還在,見我來了,點點頭走了。我很虛偽地說聲“謝謝”。

蔣文問:“一切都好麼?”

“否則我怎麼走得開?”我整整他的衣領。

然後我就看到了口紅印,一半在他頸上,一半在衣領上,他皮膚很白,襯衫也是白色,看得很清楚。我的心沉得很快,咬咬牙說:“我們有沒有說過‘約法三章’?”

“是不是你說的全都是正確的,如果錯,參照第一條?”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是,是任何時候,不得以任何理由欺騙我,除非你能確保不被我發現。”

他不解,說:“當然。”

我冷笑,說:“現在請你解釋這個口紅印。”

他愣住,仔細想,看著我的眼睛,誠實無欺的樣子,說:“唯一的可能是我從輪椅上起身,沒站穩,撞到她造成。”

我低頭,想想,接受。

他淡淡說:“我先回去了。”然後就自己推著輪椅朝門口走。我叫一個警衛幫忙。又回到現場去。

生活中其實我們有太多不同,比如衛生習慣,比如喜歡的菜式,但是因為願意包容對方,都不算什麼。但是剛才對他品德的小小質疑,憑他的高傲,覺得無法忍受。那麼容易就得罪一個人。人生真的很容易就沒有樂趣。

威廉同客戶一起吃得正歡,看到我,訝異,問:“親愛的,一切順利,客戶極其滿意,為什麼你還如喪考妣?”

他的中文真是讓一些中國人都自歎弗如。但是如喪考妣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情。看著雨水打在窗上,就像淚水從心中流出來。

九點鍾結束,我十點鍾離開,回自己的家,可是那裏沒有人在等我。

在車上,我打電話給樂天,他聽到我的電話還是很開心,問:“晚會成功麼?”

我說:“今天蔣文身上特別不舒服,你多照看一下。”

“你不過來麼?還要找你喝酒慶功呢。”

“不去了。”

“你們吵架了?”我實在是個喜怒不僅形於色,且表於聲的人。

“有些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