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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店裏陳年的舊貨,花是半山腰上村落裏自種的山茶,茶水極其普通,隻比路邊茶館好上一些,至於酒——不讓喝酒。”

他們已經走到觀景台,二人落座,懷王道:“你們那榭主也真是個有趣的人。”

“所以你莫要欺負榭主旗下一員猛將,你惹不起!”落竹揮著拳頭道。

“我舍不得。”懷王撈過落竹,在他鼻尖輕輕一吻。

圍觀眾人發出一聲驚歎。

“竹兒!”

你儂我儂的時刻,總有人不識人情過來攪局。落竹怒視隻靠腳尖站立在觀景台欄杆上的劍開,嫌惡道:“怎麼你也在這裏?”

“竹兒,我知道你今日會來,說什麼也要到的。”劍開剛要躍下,被懷王一揮手,平地一陣風,吹得他晃了三晃。他看了一眼懷王,繼續對落竹笑道:“我送你的老虎可收著了?喜歡麼?往後你喜歡什麼都跟師哥說,師哥都給你。”

落竹斜了他一眼,冷笑:“一點也不喜歡,討厭極了。”他咬咬牙,道,“就像討厭你一樣。”

聽了這話,劍開足足愣了半晌,腳下不穩,身子幾個搖晃摔倒,好在摔進觀景台裏,沒什麼大礙。落竹見他摔倒,心提到嗓子眼,猛地站起來,連懷王都驚了一驚。待看到劍開拒絕旁邊人的攙扶,目光回冷,慢慢地,坐下了。劍開沒注意他這些動作,他摔得不重,腦子卻還是有些懵,爬起來,看看落竹,又看看懷王,忽然笑了,道:“你說假話。”

“我沒有說假話。”

“竹兒,我知道你不高興,你身不由己……師哥以前雖然沒本事,救不得你,如今卻有了一身功夫,”目光驟變,手上已經擺好起勢,“能救你了。”

懷王今日出門,身邊總還帶了幾個人,除此之外,落竹知道,王府暗衛時刻都在懷王左右。落竹與懷王廝磨這些時日,懷王的心⊿

“您生我的氣,想叫我沒臉,有的是法子。可落竹本來就是個妓,當著人,還是熟人這樣,我倒覺得,這是您變著法誇我功夫到家。”落竹說完這句話,已經喘成一片。王小生是頭一次經人事,對方又是自己的主子,還有這些日子總出現在夢裏的人,腿早就抖得篩糠一般。阿碧在旁邊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咱們趕緊出去。

兩人便一同悄沒聲兒地往門口挪。

離門就差一步,聽見了落竹那句找死的話。

“王爺想出這種法子折騰我,心眼可真是小。落竹鬥膽,莫不是王爺以前屬意的人也這般得罪過王爺,王爺沒法折騰他,新仇舊恨,就一起報複到我身上了?”

一語中的。

懷王登時沒了幹他的性質,抓著他的腰就往地上狠狠一摜。落竹委頓在地上,這下好了,渾身都疼。他爬了兩下,沒爬起來,見阿碧要過來扶,便衝他搖頭。

懷王想看他這樣,就看個夠,阿碧來幫忙,說不定反被記恨。

恰在此時,花台上一曲熱舞結束,妖冶被樓主帶到台前,拋過一輪媚眼後,講到咱們今天這主題,不為接客,就為了兩大名妓公平競爭,請大家夥做個見證。落竹來是來了,可根本不打算下台比,隻等著到時候認個輸,沒麵子的是他們。可如今他與懷王對峙,反倒沒了想象裏那種高高在上的傲然氣度,能輕飄飄說出句“認輸”。

他們在觀景台上怎麼鬧,底下絲毫看不到,請了幾聲落竹公子,見落竹毫無動靜,便語帶機鋒,說落竹公子莫不是自認不如不敢應戰。懷王任底下說了幾句,忽然道:“阿碧,扶你主子起來。”

阿碧得令,趕緊撲過去。落竹借他的力起身,這忠心的孩子,眼圈都紅了,使勁憋著才沒哭出聲。

落竹知道他這是不敢,有一回他沒忍住,掉了淚,反倒惹了客人不高興,全著落在落竹身上。那時候落竹還不是四大公子之一,敢怒不敢言,此刻的主仆二人仿似又回到那個時候,苦和難都看不到盡頭。

懷王叫阿碧把落竹扶過來,幫他整理衣襟,柔聲細語道:“不準輸,知道麼?”

落竹點頭。

懷王抓著他的手,摩挲著每一寸骨節,目光卻轉向桌上一個玲瓏剔透的翡翠茶杯:“你若輸了,我就拿那個罰你。”

用杯子?塞進去麼?

落竹冷笑,道:“王爺放心。”

他轉身,一步步走出觀景台。

“你想怎麼比?”落竹站在台上,那戴著麵紗的臉怎麼看怎麼礙眼,“我不如你漂亮,琴棋書畫也不擅長。”

“所以,落竹公子這是認輸?”妖冶咯咯笑道。

“漂亮不能當飯吃,琴棋書畫,在座的各位都是行家裏手,用不著看伶人小倌賣弄。”落竹往台下瞥了一眼,恰與劍開關切的目光對上。他趕緊躲開,心裏暗自祈禱千萬莫要被懷王看去。

妖冶被落竹搶白,麵上也還是笑,道:“妖冶也不是不懂事的人,這些自然是不比的。”他摘下麵紗,麵紗下的一張臉除去了那一層朦朧,看著格外俗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