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還沒整理好思緒,武彥就先開了口,聲音低得就像在喃喃自語。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做那種事,明明之前還說討厭我的……根本就是怪人一個,態度冷漠,說話含譏帶諷、行為怪異囂張,突兀難辨,脾氣暴躁又沒神經,我都盡量避開他了,他還故意在我麵前晃來晃去,就連看比賽,都坐在那麼顯眼的地方,害我箭都射不好……」
清水驚訝地看著他,認識武彥這麼久,她從未見他煩惱至此。「會討厭這樣的緒方策嗎?」清水問。
「不是我討厭他,一直是他在討厭我啊!」武彥覺得清水沒抓住重點。
「那麼說你並不討厭他?」
「我沒有討厭他的理由。」
武彥覺得他剛才說的那些都不能成為他討厭緒方的理由嗎?不討厭,也沒有不高興,他隻是感到迷茫和心煩意亂而已,為了一個他想忽略都忽略不掉,名叫緒方策的男生感到心煩意亂。
清水怔怔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單純如武彥,他一定不知道這種既矛盾又強烈的感情叫什麼吧?
說不震驚是假的,可是一切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從一開始這兩人之間的牽扯就比別人都多。緒方的故意挑釁和武彥的積極響應交織成一張他們自己才看得見的網,這張網在他們還沒意識到之前同時束縛住了兩人。
「武彥,你現在還認為他討厭你嗎?」清水問道。
武彥怔住了。他根本不覺得緒方是討厭自己的,除了他初時流露的敵意外。他一直在嘲笑他、戲弄他,不時地向他挑釁但也關心他、幫助他,而這些武彥都無法把之歸類為『討厭』。
「你想了解緒方嗎?想知道他現在對你的態度嗎?」清水又問。
「你知道?」武彥愣愣地問。
「我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清水微笑道:「想知道的話就不要逃避,否則那個一直被你視而不見的人就太可憐了。」
第十章
也許清水是對的,隻是武彥還提不起勇氣來麵對。但不管他願不願意,他和緒方之間的牽纏還在繼續。
從武彥有記憶開始,他總共被綁架過三次。綁匪的手法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雖然不能說是習慣,但至少對武彥來說,被綁架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而他能生存到現在更是一個奇跡。不過,距離最後一次被綁架也有十年之久了,現在已練得一身好武藝的武彥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麼輕易被綁走的一天。
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等武彥恢複知覺時,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遭綁。這次對方是利用了同校學生在武彥毫無防備之下用迷[yào]把他迷昏然後帶走的。感覺到渾身無力的武彥暫時就維持原樣躺在地板上,一邊分析著狀況一邊留心觀察著四周。
他現在所處的是一問很大的空屋,光線很暗,空氣中充滿了灰塵的味道,看來是問廢置多時的房子……由於身上並沒有任何限製他行動的繩子或手銬之類的東西,所以可以確定的是對綁匪來說這是個安全的地方。武彥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很高,有一個木式的閣樓,唯一的一點光線就是從那閣樓上的窗子照進來的。天色漸暗,估計已經是傍晚時分,距離自己被綁走到現在至少過了三、四個小時。借著那一點微弱的光線,武彥環視著這屋子,屋內空無一物……不對,武彥疑惑地看著右邊一個背光的角落,那裏有一團不尋常的黑影……好像是人的身影,橫躺在那裏。
霎時一種不好的預感掠過,武彥迅速地翻身坐起,迷[yào]的餘效仍然讓他的頭發暈,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躺在角落裏的身影是那麼的熟悉,心頭的不安在加劇,他搖搖晃晃地朝那團黑影走去,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個身穿橋聯製服的男生,武彥深吸了口氣,伸手扳過那人的肩膀……緒方策!
武彥一陣頭昏目眩,臉都白了,心髒不負重荷地狂跳起來,他慢慢蹲下`身,把顫唞著的手伸到緒方的鼻子下麵,過了一會,渾身虛脫地坐倒在地上──還有呼吸,他沒死。
閉上眼,但覺汗濕重衫,武彥才知道自己剛才有多恐懼,他也是現在才知道,緒方在他的心裏竟然那麼重要。
仔細地檢查了緒方的身體,確定他和自己一樣隻是中了迷[yào]暫時昏迷而已,武彥放下心來。雖然不知道緒方為什麼會在這裏,但受自己牽連的可能性很大。看著緒方那張略顯蒼白的臉,武彥在心裏暗自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讓緒方平安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