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隻管搖頭,想起兒子內心的苦處,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陳君睿看陳老太悲傷難抑製,便扯開了話題,看向桌上放著的一個錦緞包袱,笑道:“母親又給孩兒送什麼好吃的了?”

陳老太這才擦了眼淚,拿起錦緞包袱,層層打開看來,竟是幾節圓竹做就的竹筒子。陳老太指著顏色老些的竹筒子道:“這幾盒是桃村新出的茶……”

又指了指顏色仍然翠綠的幾個竹筒道:“這幾盒是讓金豆子親自去山上摘的蕨菜,給晚晚的……”

蕨菜……

被觸動往事的陳君睿,像是被定住了般。連聽聞父王薨逝都沒有痛的心,此刻像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

看出兒子的異樣,陳老太也不免一陣心痛,隻是這麼多年,該說的也說了,該勸的也勸了,後來晚晚甚至對他們避而不見,他們也無能為力了。更深知兒子和晚晚之間,不是他們的勸說能解決得了的。

兒子的痛楚,自己不能消解分毫。比如兒子和晚晚之間,比如,兒子和他的親生父親之間。

如今自己在這裏,也隻是徒添事端,不若早早歸去,給兒子留些時間處理太上皇薨逝事宜。

想到從,這才停住哽咽,又撫了撫了兒子的頭,柔聲道:“我兒,你要時時記著,你是爹娘最寶貴的孩兒。有些事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總歸,他給了你生命,讓你在人間走一遭,這便是好處了……”

陳君睿輕靠在陳老太的懷裏,微微點了點頭。

太上皇的葬禮辦的轟轟烈烈,陳君睿甚至還去看了那人最後一眼。看著那單薄若枯葉躺在玉棺中的人,陳君睿忽然覺得眼睛漲得厲害,不過卻始終沒哭出來。他不能哭,不能為這個害死他母後的幫凶哭泣,那樣,他就太對不起自己的母後。

他沒哭,卻喝了很多的酒,他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多的酒。

喝了很多酒的陳君睿來到了春暉宮。

“王上,您不能進去!”

如霜攔在門外。雖然當初是陳君睿買了她,但既給了穆晚晚,便唯穆晚晚為唯一主子,即使今日陳君睿貴為王上,她也沒有半點畏懼,一切唯穆晚晚命令為上。

穆晚晚既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春暉園一步,這人自然也包括貴為天下之尊的王上。

陳君睿凝眉。過量的飲酒已經讓他站立不穩,眼前如霜的影子也是晃動模糊的一片。

凝眉不悅之下,就要拔出腰裏的佩劍。

園子裏麵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

如霜踟躕,隻是主子命令如此,也便低眉退至一邊,讓陳君睿進了來。

陳君睿晃動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他看清了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忽然心中說不出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噴湧而出,他踉蹌著走到水邊坐著的女子身旁,喚了一聲晚晚,便摟住女子的腰癱在女子身旁。他一聲聲喚著晚晚,把臉埋在了女子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