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2 / 2)

隻不過,他又要受苦了罷。

“蓉妃娘娘,快走罷!”

“蓉妃娘娘,……”

刀劍盔甲的敲擊聲愈發近了,南宮罔催得急了,蓉妃方緩緩站起,淚汪汪地取出懷中藏的一些點心,就放在他嘴邊,然後雙手摟緊正睡得熟的南宮央奔了出去。

南宮罔笑看著太後那張僵硬的臉,慢慢的咬著嘴邊的點心,有一兩個滾到屍首邊,他也毫無懼意的吃掉。

覺得有了些氣力後,他便開始猛烈的掙紮。

什麼都不必怕了……連死都不必怕了,還怕什麼?何況若是不引開侍衛軍的注意,蓉妃便麻煩了罷。他從未想過這時候還有人冒著危險前來探望他……可蓉妃……

應該仔細看看央兒的睡臉,他還不曾瞧過,難得的機會……

可能往後便沒有機會了罷。

靈台劇烈地搖晃起來,終於直直的朝著南宮罔砸下來,他偏過臉,緊閉上眼。

隨著一聲悶響,石與木製成的靈台裂開,而身上並不覺著太疼痛。

睜眼望著為他擋住重壓的屍首,南宮罔冷冷一笑,拖著寒鐵長鏈,自碎石木塊蓋住的屍體下爬出來。

待皇帝趕到,十八王爺已如一頭猛獸般掙脫了鐐銬,一雙忿恨卻仍然帶著不可⊙

他想要……

很想要……

要活著,要讓那是他爹親亦是他兄長的人看著,他如何奪取他的權力,他的江山……

也不知過了多久,南宮罔也記不得自己喝過多少次水,迫著自己將嚐不出味道、看不清模樣的飯食吃下,便在恍然間聽見有人喚他——

“十八王爺。”

是宣聖旨處死他麼?這語氣卻也不像。

“十八王爺。”

那柔聲細氣的聲音……是牢前那清瘦的影子發出的麼?是……近侍?難道,那人肯放過他了?不是要聽母後的話,讓他陪葬麼?怎麼如今?……

南宮罔試著站起來,卻隻能挪動身子。而僅僅是挪動,他也能聽見自己沉重的、似乎在骨子裏回響的喘熄,感覺到全身由內而發、幾乎要融化血肉的高熱。

“十八王爺……啊呀……”

有聲音……似乎是人的腳步聲……

南宮罔費力的半睜著眼,想瞧清楚進來的是些什麼人,卻看不仔細。所有的人都朦朧得仿佛他與他們之間隔著重重的濃霧。

“王爺,皇上在禦書房召見。您且隨老奴前去入浴……”

聲音……似乎也變得遙遠了。召見……如今召見作什麼?難道要親手殺了他麼?……不願假他人之手?

恍惚中,南宮罔笑。

他自是不知,這笑容,奪去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過了一會,終於自那朦朧而又美麗無比的笑容中回神的眾近侍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幾乎是半攙半抬的,將他帶離了天牢。

在無比溫暖的浴池中洗淨身體時,南宮罔的神誌清醒了些,年輕的近侍們給他換了衣裳,端了藥和點心過來,他也都沒有反抗。並非他不懷疑這些舉動後的深意,隻是現在沒有任何體力,想要掙紮也無法掙紮,還是等見那人的時候再盡全力罷。

正想著要如何才能逃生,又被扶出浴池,幾雙手伸來,撐住他隨時可能倒下的身體,就這樣被帶著走,雖然力圖要想出逃生之路,但南宮罔的意識依然不免發散開來。倏地,幾雙手撤去了,南宮罔自然而然的便要癱軟在地,又被一人扶起。他隻得抓住那人的衣袖,像攀住浮木一般。就聽得和方才一樣的柔細聲音道:“十八王爺,太後棺槨已入了地宮,四十九忌日也過了,聖上的火氣也小了不少。王爺性子若不那般倔,向聖上認個錯,聖上一寬心不便好了麼?到底,王爺和聖上的血脈之親,哪個比得上?聖上心軟,自是疼您的。”

血脈之親?

這近侍……是什麼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世。宮中居然……還有人知道他是禁忌之子……南宮罔抬首,要看清這近侍的麵貌,然而,視線卻仍模糊不清。

轉而想到這近侍的話。

心軟?

那人會心軟麼?讓他如何忘記,那暴風雨之夜,他提著劍追殺他的模樣?那無辜侍女的頭顱飛過他身旁,鮮血四濺……還有……還有雍的母妃……雍的淚水……

無意識的咬緊唇,咬得出了血,南宮罔也並未感到疼痛。不相信……不相信……都一樣的,即使是他的皇弟亦是他的皇兒,他也會同母後一樣,要殺他……至少,會以看他痛苦為樂……

心裏肆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