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寢宮淩雲殿,坐落在皇城中央,占地極廣,如同一座小宮殿群。以往,淩雲殿中不僅住了皇帝,皇帝隨幸的幾位寵妃也都不定時的在裏頭的偏殿中留一段日子,因而偌大的宮殿才不顯得空曠。但如今,豐晟帝南宮央才不過剛剛初識人事,除了皇後,也不曾正式立妃,因此這殿中住的,也不過是幾位侍寢和一些近侍、宮女罷了。
兩位王爺進入殿中,發覺一路上竟都不曾遇到多少人,不禁都想到南宮央的病情。
到得主殿外,就瞧見宮女和近侍們進進出出——端著藥的,呈著點心的,抱著水盆的,掌燈的,張羅著晚膳的,支著放著衣物的玉盆的……忙得不可開交。
入了殿中,幾位臉色蒼白的侍寢領著眾多宮女、近侍跪下行禮。
南宮罔心中忽地一緊,再次想起那時南宮央背上的傷,眉頭也鎖了起來。
“皇後娘娘,攝政王、勤王到。”一位近侍輕聲對外寢堂裏道。
南宮罔與南宮雍便進了外寢堂。豐晟帝皇後慕容鄢月自榻上立起,輕柔的笑笑:“兩位王爺放心,方才聖上已褪了高熱,喝過藥,才睡下。”-思-兔-網-
外寢堂濃濃的藥味似乎還未散去半分,連南宮罔也能聞到苦味。他的眉際舒開了些,不自禁的便邁步向內。穿過外寢堂高大華麗的內廊,盡頭便是掛著重重金色帷幔的內寢堂。南宮罔掀開層層疊疊的帷幔,到得龍床邊。
他掃了床邊服侍的宮女一眼,她們便退下了。
南宮罔這才望向攏起的明黃龍帳內,目光充溢著不自知的溫柔。
龍床上,南宮央的臉仍然紅著,蜷在被中。他才退熱不久,不過一小會,額頭上便全是冷汗。大約是出汗讓他覺著不太舒服,他的雙睫微微顫動起來,嘴唇開啟,呼吸也變得有些沉了。
南宮罔此時滿心憐惜,顧不得先前的怒意和猶豫,伸手撫撫他披散著的濡濕黑發,拭去他臉上的冷汗。
南宮央緩緩睜開了眼,定定的看著他。帶著疲憊和仍舊固執的雙眼,就這麼望著他。
此時便再有何不快,也消盡了。南宮罔心中不由得苦笑起來,臉色也柔和許多。
“……”南宮央的唇動了動,但沒發出什麼聲響。他似乎覺得有些訝異,擰起眉,作勢便要坐起來。
“別動。”南宮罔喝道,琥珀色的眸子盯住他。
南宮央扯出一抹笑來,也回望著他。
蒼白的臉上掛著這麼一抹笑,顯得更加虛弱。南宮罔心中暗想為何自己從不能待他人溫和些,尤其對他,除了嗬斥和教訓就沒有其他的好話,即便是他生病也無法控製。心裏雖如此想,但嘴邊自認為該提到的話依然出口:“若下次再讓我聽見你提皇位之事,你受的皮肉之苦還得更多些。”
南宮央想了半晌,點頭答應。
“每回都答應得好好的,轉身就忘了。”
輕歎一聲後,南宮罔伸手又撫上他熱度仍在的臉:“明日我要北上,一日也拖延不得。”
南宮央瞪大了眼。
“你處理國事時,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便去問你六皇兄。”
“可……可是……是……!”南宮央連連咳嗽著,似乎急了。
“非去不可。”
“那我也去!”因生病而通紅的臉上,透著難以言喻的堅決。
南宮罔搖首。且不提他有病在身,光就他才親政三個月,理政之事還未上軌道,此時也不易出行。
“朕也去!”南宮央急道。
“不。”幾乎不留任何餘地,南宮罔應道,轉身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