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南宮罔雖喜他能安靜養傷,也多增長了些見聞,但心中卻漸漸有些不快。每每湧出這異樣的不筷感,他便再也不願多想其中緣故。
這一日,仍和往常一樣,百餘匹快馬前前後後的分散在五輛馬車中間,以比平常略快的速度,沿著幾乎空無一人的官道行進。
“皇叔。”
“皇叔。”
聽見呼喚聲,南宮罔回首,看著掀開簾子,臉上帶著笑的南宮央。近些天來,他也漸漸習慣了馬車顛簸,不僅臉色紅潤了些,也不再成日都是懨懨的神情。這樣眉目之間都帶著笑容的他,和以前沒有什麼分別,雖然傷還未愈,但也讓南宮罔放心許多。
“累了?”
今日一早他便說稍稍有些不適,要自己多睡一會。於是南宮罔便令侍女們回後邊的馬車裏休息。已經睡了一上午,看他似乎好了許多。不過,或許有些著涼還是——
“不。不累。”南宮央搖頭道,“倒是皇叔,成日騎馬,不累麼?進馬車歇歇罷。”
“不必了。”昔日行軍征戰,一連幾個晝夜趕路,他也不覺得多累,這實在算不得什麼。知道南宮央確實擔心他,南宮罔心中微微一笑。
“皇叔——”
“那進來陪央兒如何?一人在車上看這些景色,雖然新鮮,卻十分無趣。皇叔的封地不是在北邊麼?想必對這裏的風土人情相當熟悉,都告訴央兒罷。”
“新鮮?”
“嗯,央兒還從未見過田地呢。聽說五穀都自田地中長出來,真是稀奇呢。”
“不然呢?你以為五穀自哪兒來的?”
南宮央皺著眉想了想,撅起嘴:“從不曾想過……”
南宮罔許久不見他這麼撒嬌,雖想斥責他身為帝皇怎能示弱,但更多的卻是喜悅。恢複以往兩人的相處模式,意味著這回衝突之後,他們之間的隔閡已經消盡了。
“身為帝皇,至少也得想想所食所穿所用都是自何處來的。這樣才能體會百姓辛勞,才會愛護百姓。”
“是。”
“再者,民以食為天。一國若無廣袤、肥沃的田地,便無法安定民心。我南宮雖不比濮陽、慕容田地多,但因常年溫暖,可多收獲一回糧食,所以糧倉得以漸漸充足,國家得以慢慢強盛。”
“是。”
“由此便也可知,田地稅過重,百姓不堪重負,便會造成暴亂。”
“是。……皇叔,你進馬車罷,這麼說話不舒坦。”
的確,若是一直這麼坐著,他的傷口便會疼起來罷。“你回車裏躺一會,我喚人來陪你說說話。”
“皇叔進來就好麼。”
“別鬧,去躺著!”南宮罔低聲喝道。
南宮央雖然收了笑容,明顯有些不悅,卻也隻得放下簾子。
南宮罔停了馬,待禦車駛過,示意隨後的馬車停下。
“西語。”
“在。”車內傳來溫柔的應聲。
這女子,是南宮罔唯一留在身邊的女人,亦是多年來與他最親近的女人。當初他被趕出皇城之後,病重幾欲死去,正是西語帶著南宮雍的書信和信物找到他,全力照顧他,他才得以活下來。隨後,她跟著他一路艱苦跋涉到封地,留在他身邊伺候他。南宮罔早已熟悉她的陪伴,也不覺得與她接觸有何排斥感,因此,她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他的妾室。
“西語,你陪皇上說說話罷,順帶給他再敷一回藥。”
“是,王爺。”
撩開簾子,西語從馬車上下來,而後靜靜的看著騎著七剡、戴著麵具的南宮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