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央兒隻需要全心的相信他便好了。
不需要任何人了。
他在他還是才出生不久的嬰兒的時候,就發誓成了他的守護者。這一生,不會改變。
南宮罔不由得想起八年之前,與年幼的南宮央再度相遇的時刻。
那時,據探子的消息,元始帝因病重駕崩,新帝繼位。還未封王,在宮中生活時,南宮罔便聽說太子荒誕得很,果然當了皇帝之後,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在理應服喪的日子裏,大肆玩樂,將先帝的妃子據為己有,將勸諫的臣子斬首,還以看那些王爺們的狼狽為樂,並找借口殺了不少因握有兵權、財權而對他辭嚴厲色的皇室成員。擔心這昏君對南宮央和南宮雍不利,他立刻揮兵南下。
一路上,他的大軍,再加上早便自濮陽借來的十萬精兵,以破竹之勢,迅速控製了東部和中部、南部,逼近芊澤。
在漣嘉山一線部署軍隊以防西部帝軍反撲之時,也很快便攻破了芊澤。他的屬下將皇城團團圍住,不讓那昏君有半點出逃的機會。
沒有幾日,那惶惶然的皇帝,竟然綁了所有在皇城內的皇室成員,包括太後、太妃和皇後、皇子、皇女、皇弟、皇妹們,丟到陣前。
當南宮罔驅著七剡在陣前來回走動,看著那些服飾散亂,或顫唞或哭泣或羞慚或沉默的上百位皇室時,他想嘲弄,想奉還當年他被趕出皇城之辱,但卻什麼也不曾做,也沒有絲毫快意。究竟,他名義上仍然是南宮皇室的一員,而,南宮皇室兩百年的榮譽和顏麵,就此毀於一旦。
安頓好顯然受到驚嚇和打擊的眾位皇室成員後,他攻下了皇城,親自斬下了昏君的首級。
由於羞慚和惱恨仍在,即便是皇太後,對此也沒有任何異議。這皇帝也並非她親生,因此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稱病在玉清宮歇著,事事都不過問。
南宮罔立刻召集皇侄們到禦書房,詢問南宮雍和南宮央的下落。
得知元始帝在駕崩之前,將西陲邊防的重兵交給了南宮雍,並令他出外帶兵,他鬆了口氣,便想接著問南宮央的下落。
在送各位太妃回宮時,他並未見到蓉妃,這讓他有些不安。
但,在問話出口的時候,他發現十多位五六歲的皇侄中的南宮央——
一個十分瘦弱的孩子,淺色的發絲有些散亂的披在並不算合身的衣裳上。端整的容貌,怯懦的目光,含淚的眼角。
比起其他同年紀的兄弟,顯得更加懦弱的孩子。
原本這孩子並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然而,那雙雖然帶著膽怯,仿佛一看他便會哭的淺色眸子,輕輕顫唞的小小身體,忽然讓他覺著有些熟悉。
於是他將他單獨留下,走到他身旁。
走近了,才看見他的頸項上掛著的,露出一角的白虎紋玉佩。
年幼的孩子幾乎要哭出來,坐在地上仰望著他,抖得更加厲害。
南宮罔已經猜測到,蓉妃早已經不在的事實。大概是後宮之間的傾紮讓她用盡了心力——為了保護央兒,加之與他扯上了幹係,她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你是央?”南宮罔蹲下來,輕柔的問道。
許久以來,他幾乎忘記如何用輕柔的聲音與人說話。但此刻,出口的話語不由自主的便柔和起來。
“嗯……”一邊啜泣一邊抖著身體看著他的南宮央,似乎想離開他身邊,卻不敢動半分。
蓉妃將央交給了怎樣一位懦弱的妃嬪,讓他成了如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