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蓉妃教養長大的央,肯定會更加堅強罷。
“你認得我麼?”雖然覺得可笑,但南宮罔還是問道。心裏同時自嘲:存有什麼想望呢?那時央還不過是個嬰兒而已,怎會認得他?
不過,聽得他問,南宮央擦掉淚水,很認真的打量著他:“你……你的眼睛是……是……琥珀……的顏色……”
“十八皇叔……是十八皇叔麼?”有些遲疑,有些急切。
南宮罔在麵具下露出了笑容。
南宮央小小的手掌抓住他的衣袖,放鬆全身,依進他的懷裏。南宮罔摘下麵具,抱起他,撫著他柔軟的發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自此之後,南宮央便如同南宮罔的影子一般,時時刻刻都隨著他。不管他教訓得有多嚴厲,不管他才發過多大的脾氣,這孩子始終在他身邊,向他傾訴一切,用帶著微笑的眼睛,全心全意的望著他、依靠著他。
央是需要我的。
這世上惟有他最需要我的守護。
這麼想著,仿佛確定自己存在的價值般,南宮罔也愈發疼愛他。
就介於父與子或兄與弟之間的疼愛罷。
若按那可悲可恨的血緣而言,也的確如此——他們既是叔侄,也是兄弟。
然而,是他體內流著的受詛咒的血液,不潔的、肮髒的血液的緣故麼……這充滿罪孽的血脈在呼喚著什麼?在叫囂著什麼?……
掀開那層遮住內心秘密的幕布——
他,南宮罔,想得到……想得到……
不應該屬於自己的……
人。
第六章 迸發
自那天晚上之後,又有幾日,南宮央不曾主動接近南宮罔。南宮罔雖心中焦躁得很,但表麵上仍如往常般平靜。
他們似乎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異常狀況。雙方都仿佛在克製著什麼,而這克製一旦被任何一方打破,就有掩藏不住的東西湧出,再也不可抑止。
這種異常,不僅西語,就連幾位侍女和侍衛們都能察覺出來。他們無不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平衡,好似若他們亦陷入迷惘,兩位主子的心境和作為便會更讓人無所適從。而西語,明了自個兒的擔憂後,更帶著驚懼,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默認了將要來到的事實。
二人仍然保持沉默。
不僅是白天,一個遠遠地離開禦車,一個和侍女們談笑風生;即便是夜裏住下的時候,他們也不太過接近,必要的交談——也可謂是簡單的囑咐過後,就頭也不回地縮回自己的範圍之中,而後在漫長的夜裏被不安、寂寞煎熬得輾轉反側。
直到——
這是極北之地麼?抑或是地獄?
如此寒冷的地方,連霧……仿佛都是細小的冰浮在空中。
他緩慢地行走著,渾身僵硬。漸漸的,也沒了任何感覺。不冷,不累,不疼痛。這便是他的極至了罷。接下來,他會在這寒冷的迷津中死去,孤獨地,寂寞地……
“罔。”
“罔……”
呼喚聲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是溫柔的嗓音,他幾乎不曾聽過的溫柔。是錯覺罷。無人會如此喚他的名。他仍然默默的向前行。
灰色的濃霧中,仿佛有什麼抓住了他垂落腳踵邊的烏黑長發,令他停下了腳步。
他回首,充滿著平靜和寂寥的琥珀色眸子淡然地掃過身後——
一雙雪白的手臂,自穢土中伸出,以幾乎要扯斷的力道,抓緊他的頭發。而後,柔嫩的臂膀、潔白的臉孔,漸漸地要從泥土中冒出來。
他冷冷地看著,張開唇,卻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