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3)

人私低下卻不止一次道,不怪陛下偏心,龍床人家都能分一半兒,咱算什麼……”

該死!我捏緊手指,咬牙問:“還有呢?”

“還有——”楊衍之偷瞄我一眼,續道:“有人勸他莫要亂說,他卻笑道,怕甚麼,他還能吃人麼?要知道,猛虎豢養久了也會變成家貓。”

“啪!”

我一掌拍在桌案上,楊衍之咕咚跪了下去:“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息怒。”

我吸了口氣,好久才感覺到手心辣辣的疼。

劉榮歸,好個劉榮歸!

一直以為能寫一手好文章的人必是胸懷錦繡,才欽點他為狀元郎,委以重任。作為登基後親選的第一人,我對他可以說百般寵信,三年來他升遷之快已開了我朝先河,難道就是因此而讓他忘乎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嗎?

那事之後,我也曾想曹明樞雖年幼,卻絕非莽撞不懂禮法之人,必是他挑釁在先,而這挑釁的內容十有八九和清有關。

知道清根本不屑和他一般見識,曹明樞不說,我也就沒有追究,隻是隱諱地提點了幾句,以為他應能自醒悔悟,不料一時的寬容,竟換來他變本加厲。

沒想到啊,此人才學過人儀表堂堂,內心卻如此猥瑣。

提筆在劉榮歸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叉:“明日早朝,朕要看到參本。” 讓這個人再也無法開口說話的參本。“但是不要提葉將軍一個字。”

“尊旨。” 楊衍之明顯的鬆了口氣,極力壓抑他的興奮。

哼,以為我看不出麼?名單上的人大多是我登基後大力提拔的新生力量,如今已在朝中形成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衝擊著舊的框架和格局。

我料到他們的崛起必然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引起那些舊日親信和舊派勢力的嫉妒和恐慌。朝廷不能隻有一個聲音,適度的傾軋和衝撞有利於吐故納新,所以,這場較量是我一手推動,卻永遠不會有輸贏,任何一方都如此。

恐怕楊衍之不會想到,他參劉榮歸,等於為自己掘墓。

就是這樣,有爭鬥必然有犧牲,當初讓清釋出兵權,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可能會涉及到他的朋友或屬下親隨,不想把他卷進去,卻沒料到兩派的短兵相接居然以他為借口開始。

“還有事?”看楊衍之期期艾艾的,沒有走的意思,我問。

“啟稟陛下,範太傅他……”

“知道了,”我支額搖頭:“你下去吧,傳周太醫。”

老師,既然你執意趟這個混水,就為我最後做一件事吧。不要死,撐下去,撐到楊衍之把劉榮歸參倒,撐到我為天朝打開全新的局麵。

“福總管,”積壓的政事都處理完了,我喚:“去查查曹明樞什麼時候回來。”也差不多三個月了。

“回陛下,曹公子昨日酉時就回到將軍府了。”

昨日啊……

怪不得昨夜他的心情那麼好,笑容裏也有了久違的輕鬆和促狹,可是為什麼後來——

我閉上眼喟然長歎。

他說,從前的我總是讓他感到意外,總是知道他在某個階段最想要的是什麼,而他卻不知我的想法,故而不願親近。那麼現在呢?

不再有意外,也不利用他想要的東西來調他的胃口,我的心如一張白紙攤開在他麵前,卻還是漸行漸遠。

為什麼……

“陛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大概我的臉色很不好,福公公小心探問。

我搖手:“叫禦膳房多燉點兒補品,送到將軍府,就說是給曹公子的,讓他務必喝完。”

曹明樞要是喝了,就得跪下謝恩,要是不喝,哼,哪怕剩一口,辦他個抗旨欺君也不算冤枉。

“奴才馬上去辦。”

不過這樣——

“等等……”我叫住走到門口的福公公,長歎一聲:“算了。”

拿他親近的人撒氣隻會讓他的心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