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斷,同時折斷的還有如花的年輕生命。
壺中的酒已經見了底,我起身尋找供桌下昨天剩的酒。
“來一杯嗎?”我確定自己沒醉,腳步卻有些踉蹌。
蓮啊,我可憐的妹妹,你知不知道你的哥哥連萬劫不複都不怕了,還會在乎你的詛咒?
“你喝多了。”他拉住我,微眯的眼顯示他的在意,愛屋及烏嗎?如果他有的話,恐怕也隻是愧疚。
我就勢靠住他的手臂,他沒有推開,眼睛裏卻有明顯的忍耐。我知道他不喜歡和人親近,哪怕靠近也會讓他抵觸。但是他至少忍耐了,就算不是為我。
當然,這種忍耐不會太久。
“能醉也是一種幸福啊。”
隻一刻,我便離開他的手臂,走到蓮的靈位前,含著諷刺撫摸那父皇親封的諡號——懿泰公主。懿者,美也,溫柔嫻善;泰者,安也,循禮安舒,由明昌到懿泰,果然是好。
他也在看,盡管沒有回頭,我卻知道。帶著評判和深思,他的目光一度停留在我的背,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道:“如果你的期許隻是一場醉,我給你。”
第十二章
記得嗎,清,那場醉是你要給的,我卻沒說接受。所以怎能怪我把它變了個樣兒?
是的,我下了藥,多於常人劑量三倍的致幻藥和催情散,卻沒想到他即使神智不清也自持得緊,不得已,我還作出一些傷。敗德不敗德我不在意,我原也沒什麼德行,卑劣齷齪卻是跑不了的,這讓我的自尊受傷。
其實,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管是起初的羞愧還是猜到真相後的憤怒怨懟,他的傷害也就這麼多了吧,而對我卻不同。自尊的受傷更甚於身體,那一刻,我徹底的鄙視和厭惡自己。
這些年,他未曾提起過,即使在洞悉真相後,這讓我感激,盡管知道他不提的原因。他認為那是我“俘虜”他的得意之作,而對於我,卻是痛苦和壓抑到了極至的選擇,那之後,羞恥和屈辱感一直伴隨著我,讓我永遠沒有辦法在他麵前理直氣壯。
曾暗自發誓,若有第三人知道,必殺之。
終於有第三人知道了,卻是殺不了的,南越宗熙,難道畢生都要矮此人一頭?
手腕一沉,寫壞了一個“下”字,把墨點在紙上暈開,我繼續揮毫。
太上,下知有之。
其次,親而譽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筆尖一顫,又寫壞了這個“侮”字。
清啊,我歎氣,你到底要我如何?
時辰差不多了,擱筆,宮人馬上奉上水和布巾,洗過手,我要他們退下。
無聲無息,象一陣煙飄進來的是我的“影衛”之一。
“影衛”共有十人,探察跟蹤的能力卻抵得上百人甚至千人。雖然他們的武技算不上最好,輕功卻都有獨到之處。最主要,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當初上殿的五人幾乎是同時入獄的,範承文三人因事關重大不敢用刑,另外的二人卻不必那麼客氣了。我相信楊衍之的拷問能力,他二人致死不說,必是不知。
那麼還有誰呢?
徐士煒臨終所言會是誰呢?
我要“影衛”調查先帝所有的近臣,包括後妃,雖然也知這些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果然,從這次的回奏看,可說一無所獲。
別辜負……隻有你能……
好奇怪的一句話,會是他嗎?
除了我的那份遺詔,父皇肯定還給了徐士煒什麼詔令,而那樣東西,卻始終不見,莫不是徐士煒料到我這裏行不通,提前將之送走,交與別人。而這個人必然能夠執行這個詔令,而且隻有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