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如今這般都是咎由自取,往後再不要在我麵前提這話頭!”
徐進嶸一下沉了臉,嗬斥道。
良哥微微瑟縮了下,垂下了眼皮。
“你身子不好,好生歇著吧。缺了什麼叫丫頭去拿便是。”
徐進嶸似是不願再多說,起身站了起來,抱了小寶便往外去。淡梅招手叫了伺候的丫頭過來,問了些日進飲食,又讓有事便要讓自己立時知曉,回頭看了一眼,見良哥正睜著眼,呆呆望著自己,眼裏滿是悲傷,歎了一聲,也慢慢出去了。
淡梅回了屋子,那徐進嶸因了離開有些時日了,前衙裏積壓下的事務頗多,跟她說了聲便換了公服匆匆離去。小寶卻是初次住進這麼大的房子,好奇不已,被喜慶帶著東逛西逛,爬假山,過遊廊,上石橋,玩得不亦說乎。淡梅因了初回,那徐管家也是過來朝她稟些府中的事務,又說老夫人自前幾年被送回青門老家後,便一直住那裏了。徐進嶸後來幾次要接她到淮楚,卻都被拒了,道是就終老在那,哪裏也不去了。過幾日正好要派人過去看下,問有沒有要傳的話。
晚間待徐進嶸回來,淡梅便將白日裏徐管家的話給提了下。徐進嶸想了下道:“我娘還不曉得小寶的事,我這就修封書信帶過去,也好叫她高興……她尚不曉得你的事,至於小寶……”他笑了下,“就拿糊弄你爹娘的話去糊弄她好了。”
淡梅噗一聲笑了出來,親自過去給他鋪紙研磨,又坐在一邊看他寫。等看到他信末提及良哥,說一切都好的時候,猶豫了下,看著他慢慢道:“今日我從良哥處回來,卻總在想著他最後看我時的眼睛……心裏甚是不安……”
徐進嶸一頓,手中筆略停了下,便又繼續寫了下去,唔了一聲道:“小孩子都是這樣,過些時日便會好的。”
淡梅曉得他在敷衍自己,按住了他提筆的手腕。徐進嶸這才無奈放下筆,抬眼看著她道:“他在你麵前說了什麼?你想替他兩個求情?”
淡梅搖頭:“他並未在我麵前說什麼。我也不是在替他兩個求情。從前倒也並未覺得,如今自己有了小寶,才曉得養兒不易,母子連心。良哥雖隻叫她姨娘,卻是母子,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那周姨娘從前雖做錯了事,隻如今這般模樣,也算是遭了天譴了。如今她既快不行了,良哥孝心,你便讓他過去見一麵又如何?這般強壓著,隻怕往後一世都會有心結。”
徐進嶸仔細看她一眼,搖頭道:“並非我心硬,定要生生拆散他母子兩個。隻你不曉得,從前我派去青門尋到了當年給慧姐她娘接生的婆子,她曉得自己惡事敗露,怕我追究,便苦苦求著說要去庵裏清修念佛,以度自己的罪孽。我看在良哥麵上,應了她所求,送她去了庵裏,隻是不許出去。本以為她真有幾分悔過之心,哪裏曉得她在那裏,非但不好好反省,反倒時常怨天尤人,詛罵那死去的春娘,害了她兒子的趙總憐,甚至連你也一並咒罵。雖都是癔症發作之時的舉動,隻言為心聲,她既這般,可見心裏始終並未自省。這般糊塗之人,叫良哥再過去,沒得又被她教壞!”
那良哥當年所中的奇毒,乃是趙總憐趁了徐進嶸攜妻在淮楚任上,京中府邸隻剩幾房姨娘之時,買通他身邊伺候飲食的丫頭,下了大半年。初時因了定時都有攝入,故而並無異狀,待後來那趙總憐隨了春娘一道被遣散,良哥又被帶往淮楚,斷了藥源,這才慢慢發作了出來的。這些淡梅之前都聽徐進嶸對自己提過的。如今再次想起,心中仍是禁不住一陣惻然,歎息道:“她幾個相互爭鬥,自己娘又糊塗,這才累及了良哥。不過也隻是個無辜的孩子,卻落得今日這般的下場。這事本也是不該我多嘴的。隻是如今我既回來了,往後就是一輩子的光陰了。我也想與那孩子好生相處下去。兒不嫌母醜,她再不是,在他心裏也是自己的親娘。他心中若放不下,總是記著從前的恨,往後見了我與小寶相處,想起自己連他娘臨死也被攔著見不著一麵,隻怕心中芥蒂更深。我看還是叫他去探望下的好,也算了了他個心事。你若不放心,我親自陪他過去便是。”
她起先還有些小心試探的樣子,待說到後麵,那口氣已是斬釘截鐵了。徐進嶸曉得她主意已定,有些煩悶地抓了下頭,想了下,終是無奈道:“你牙尖嘴利的,我總說不過你。你既覺著好,我明日讓薑瑞送你們過去,叫他見一麵就回來。”
淡梅見他讓步,這才歡喜起來,便叫個丫頭到良哥院裏傳話,說明日一早就送他到那靜音庵裏去。
徐進嶸寫完了信,叫人拿去給徐管家一並捎去青門,兩人又商議了下給喜慶和薑瑞何時做親的事,去看了下小寶,見喜慶已經哄著他入睡了,回來自己屋裏正也要歇了,卻聽個丫頭過來敲門道:“小哥過來了,說要見大人和夫人。”
他二人本已是脫了外衫的,聽丫頭這般說,與徐進嶸對望一眼。徐進嶸便拿了她衣衫給她穿回去了,按她坐在椅上,自己隻著了中衣過去開門了,見果然是良哥被個丫頭扶著正站在門檻外。見門開了,也不用丫頭扶了,自己進來便一下跪了下去。
“這般晚了,還過來做什麼?”
徐進嶸低頭看他一眼,不緊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