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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珠才一戴上,一股暖意便通過經脈向四肢百骸遊走,她放鬆的微歎一聲,柏子高正將她褪下來的琉璃珠裝進盒子,頭也不抬的道:“若是受不住便不要強撐,可早些捎信給我。”依舊冷冷淡淡的聲音。

柏子高似乎很少笑,自從她醒來第一眼,便一直是這副冷淡模樣,襯著他那張好皮相都像是浮著碎冰一般,清冷又淡漠。

韶光問:“阿疏給你寫的信收到了?”

麵前的青年收起盒子看向她:“我要去一趟,”頓了頓:“這趟你隨我一起。”

韶光撫著手上的琉璃珠子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她自然知道他話裏的去一趟是指禹中,早在紅華上山那日阿疏便已稍了一封信給他,信中簡明扼要的提了紅華這次所求之事,若是接下這樁事,他便會在半月之內回來。

他此時回來便該是應下了紅華所求之事,她詫異的是:“你要帶我下山?”,不怪她詫異。

肇山的山主柏子高,三年來僅接了兩次他人所求之事,接了請求皆是獨自解決,這還是自她進肇山來柏子高第一次提出要帶她下山,柏子高卻沒有回答她,隻是交代著她“準備好東西,明日便動身。”

韶光想了想他的意圖,想了半天似乎有些想不通,就像想不通他當時救她回來的緣由,她一向覺得柏子高這個人行事毫無章法,冷冷淡淡的似乎脫離塵世。於是便懶散的翻了個身,敷衍道:“行吧行吧,知道了。”追究無關緊要的回答本就不是她的性子。

側過身去,柏子高淡淡的看了她一會,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書卷:“你近些日子看書倒是勤快。”

韶光支著下巴,把玩著手裏的一綹頭發,轉過頭斜斜瞟了眼清俊的青年:“是啊,看些書卷打發日子。”

算算也有三年多了,自從三年前被柏子高帶回來,她便甚少出殿門,當初被青年救回來不是不詫異的,肇山山主不管俗世,不插手國家爭鬥,卻毫無緣由的救了她,還將明塵殿賜予她,不是沒有想過他的目的,隻是那時她什麼都沒有,唯有一條命,於他而言,於肇山山主而言,她的命應該是不值錢的。

肇山的生活閑散漫長,不過短短三年時光便讓她養成了一個疲懶的性子,從案頭抱過暖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她又一次問他:“你救我回來是為了什麼?”

柏子高微微斂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敷衍,一聽就是敷衍的借口。

外頭天已黑了,細碎的星點點,韶光困意來襲,也難得繼續追問,柏子高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意,並沒有多呆,站了一會便走了。

這邊,紅華正嘰嘰喳喳的同阿疏確認:“山主一定會去禹中吧?”阿疏同她確認一遍又一遍:“這是自然,山主既然回來了,便定是收到了我的書信,會同你下山去禹中的。”

終於哄她安心進了明塵殿。

夜色下,明塵殿亮如白晝,阿疏歎了口氣,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無垢殿,無垢殿外開了大片大片的芨芨花,似一波碧海,廊簷外點著葳蕤的燭火,黑衣的山主立在下麵,側臉籠在涼涼月色下,襯得越發清冷。

阿疏同柏子高行了個虛禮,柏子高看著他眉目間顯出幾分疲勞:“禹中之行,你同我一起下山。”

阿疏應了,又斟酌道:“隻是主上此次確要帶阿韶姑娘一同下山?”

“她在這裏也呆了三年了,”柏子高語氣淡淡:“這次這樁事與她有幾分關係。”

“你先去準備好下山要帶的東西,明日便啟程。”

“是。”阿疏接了話,雖然詫異這樁事居然與韶光有幾分關係,卻也沒有多問,轉身便去殿裏收拾去了。

樹影婆娑,唯留黑衣青年站在樹下,神色悠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夜色沉沉,繁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