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段(2 / 2)

兩腳才沾上沛城故土的蘇默,並未來得及返回蘇府舊宅,立即被蘇二娘派來的人手給接來了這座桃花山山頂上,也從此,她與雲京中的蘇府斷了聯繫。

像是要彌補過去多年的錯誤般,蘇二娘為她安排的新生活,精緻得連她也不敢想像。

知道蘇默愛做菜,除了定時自沛城運送過來的新鮮蔬果魚肉,蘇二娘還三不五時差人自雲京運來特產和補品;聽說她有午後臨帖的習慣,蘇二娘便把不知打哪挖來的前朝大家的筆墨真跡,一箱箱的往山上寄;有陣子,聽說她正在跟花嬸學習精繡,於是,那本據說失傳已久的精繡工本十八法,至今還被搶去的花嬸壓在房裏的枕頭底下;有次花叔寫信說,蘇默挺喜歡上回她隨手一贈的古董,於是這座宅子,便成了沐策眼中的古玩店……

去掉了父母與兄長這一層的束縛後,蘇二娘終於一圓多年來不可得的心願有了個妹子,她也總算再不必去掩藏那份心疼的感覺,可在這座山頭上,光明正大地寵起自家的麼妹。

原來,蘇默會帶著兩名老僕住在這山頂上,原因就是出自於一份……寵溺?

或許在他人眼中的蘇默,隻是個蘇府不要的蘇三姑娘,可在蘇二娘的眼底,卻是千金不換。

終於解開這謎底的沐策,對於整座蘇府的觀感,也總算沒再那麼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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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果園裏結實累累的蜜桃,在吸飽了陽光後,散發出陣陣香甜濃鬱的氣味,經風兒一吹,那果香就連大宅裏也能嗅到。蘇默自倉庫翻出所有還空著的酒缸與酒壇,還叫花叔再去山下多買些酒罎子,再招來他們三人一塊去園中摘桃,因遠在雲京中的蘇二娘甚愛桃酒,她打算將今年收成的果實全都釀成桃酒,好讓蘇二娘高興高興。

園中樹上顆顆飽滿的果實,皆是沐策這近半年來辛苦揮汗的成果,蘇默站在樹下,摘下一隻新鮮的蜜桃掂量著果肉的厚度,而後她偏過頭來,對著一直站在一邊等待她評量的沐策款款地一笑,驀然間,沐策隻覺得天地霎時失去了顏色。

早晨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模糊了她的輪廓,像是勻勻鋪上了一層金粉,是種筆墨難以形容的容光明豔,她那雙水似的眼眸,也不再像那日在沛城裏的緊閉著,日光下的她,笑得兩眼彎得如月牙似的。

再次看見她的笑容,他才明白,這些日子裏來究竟缺少了什麼,眼前這笑,是多麼的得來不易。

離果園不遠處的一座清澈的山泉,水聲淙淙,沐策常在忙完了農務時去那兒洗洗手,他記得,那飛濺的山泉,在山壁底下蜿蜒成一潭透明的池水,就像她此刻剔透的笑意。

渾然不知沐策正心潮起伏著什麼的蘇默,見有一滴汗快流至他的眼裏了,她走上前,掏出衣袖裏的繡帕替他拭去額上的汗水,然後,她隻是婷婷的笑,像潭春水似的,害得一時失了心魂的他突地一腳踩了空,差點就被水澤給淹沒。

聽著胸膛放肆大聲鼓噪的心跳聲,他忽地有些明白,為何蘇二娘要將她養在這座風光明媚的山頂上,哪怕是與世隔絕。

她是該如此住在這兒的,遠離塵世,不帶憂愁,亦不帶任何傷害,隻記得今朝笑。

或許蘇二娘是明智的。

而他,現下則深深感激起她的這份明智。

忙了一早後,動作比他倆快的花家夫婦,早就各自背了一簍的桃子先行返家,沐策不想讓蘇默太辛苦,隻讓她背個小竹簍就不許她多拿了,他自個兒則背著一大簍的蜜桃,跟在她身旁陪著她慢慢走。在出了果園,扶著她繞過一處積水後,他的掌心就一直握著沒再放開她的手,她以為他是忘了,也不怎麼在意,於是就這麼一路被他牽著回家。

隱約的陌生人聲,在他們就快到大宅後頭的樹林前,三三兩兩地自前頭傳來。

彷彿前次的陰影還沒洗去般,蘇默當下麵容即變得蒼白,一下子扣緊了沐策的掌心躲至他身後,任憑他如何拉她也不肯出來。

「沒事的,我在這兒呢,別怕。」沐策乾脆解下他倆背著的竹簍,將她摟在懷中輕拍著。

可蘇默無動於衷,一心埋首在他的胸口,用上力的十指,幾乎就快扯壞他的衣裳。

他安撫地一掌環上她的肩要她在原地等會,但她怎麼也不肯鬆手,無奈之下,沐策隻好帶著她一同前去瞧瞧究竟是何人竟大膽擅闖私人土地。

住在另一座山上的李樵,拖住了一心想往蘇家大宅走的雲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