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戍邊殺敵乃是臣之責任,隻是征戰多年,愧對家人,今日本想成就一樁美事,卻未想被人當眾戲耍,孫女名節有汙,一時心急才……”說到這兒,石老將軍已是涕淚橫流。
皇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倒是坐在一旁的謝之寒冷笑處理啊:“老將軍,言重了吧,何為戲耍,她不過是……”看了一眼水墨,謝之寒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實話實說罷了。”可惜謝之寒的實話在別人聽來如同譏諷,那笑容更是雪上加霜,但石老將軍如何敢與他對陣,隻是氣得渾身哆嗦,配著白發白須,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可憐。
看著謝之寒俊秀的麵容,皇後朱唇輕啟:“王爺,這等有違人倫之事,此賤卒竟敢公然拿到國宴上來說,視皇家威儀於何地?視軍規於何地?視上官威嚴於何地?”她帶了幾分沙啞的嗓音雖然不高,但人人聽的清楚,謝之寒眉頭一挑,這女人果然厲害,三個何地,句句誅心。看到顧邊城終於皺了眉頭,燕家一派的人都暗自得意了起來,之前被謝之寒嘲諷的紫衣官員也頓覺揚眉吐氣,再度挺起了胸膛。赫蘭巴雅借著飲酒的動作不動聲色地觀察了皇後一番,這女人不簡單啊……
跪在地上的水墨此時膝蓋又疼又冰,小腿也一個勁兒的抽搐,顯然因為擠壓太久有抽筋的跡象。雖然對所謂的政治一竅不通,穿越過來也不過數月,但水墨早不是當初那個一心想要回家的現代人。因為死在她眼前的人太多了,低賤的,甚至高貴的勝不勝數,但沒有一個是因為自己活的不耐煩了才沒命,而是因為別人,甚至是親人想讓他們死。赫蘭大汗如是,高月更如是!
難道今天就是自己的黃道吉日,就不知是回家還是回老家了,水墨苦笑,她第一次感覺到就算是戰場也比這金碧輝煌的大殿要安全的多,在這裏,她無處可逃。忽聽皇帝問道:“水墨,你可知罪?”顧邊城和謝之寒立刻明白,皇帝不想得罪燕家,更不想讓自己和燕家起衝突,這是打算犧牲水墨了。兩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顧邊城微微點點頭,謝之寒森然一笑,就想站起來,可不等他動作,就聽水墨大聲說:“末將不知!”
“嗡”的一聲,殿上之人大嘩。皇帝覺得自己二度幻聽了,皇後如冰凍般的眸子裏也難掩詫異,她第一次正眼去看水墨。剛才被皇帝那句話刺激到的水墨此時正兩眼大睜,看著居於上位的皇帝和自己,好大的膽子啊,不過很好……皇後挪開了目光,對於她而言,水墨已經是個死人了,沒什麼好看的了。不經許可,仰視龍顏,有意刺王殺駕,唯死。
“無禮!”水墨就聽見顧邊城一聲怒喝,然後一隻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脖頸上,水墨的頭立刻低了下去。顧邊城也跟著單膝跪到在水墨身旁,衣襟邊角蓋住了水墨的手,水墨下意識捏緊。就聽顧邊城朗聲說:“陛下,水墨出身貧苦,不懂朝規,無心犯上,望陛下念在她對國有功的份上,饒她一命!”水墨的腦門幾乎觸地,但顧邊城的力氣使得很巧妙,沒有傷到她半點,水墨隻感覺到他粗糙溫熱的手心緊貼著自己冷汗橫流的脖頸,原本驚惶失措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陛下!”皇後輕喚了一聲,其中壓力不言自喻。皇帝的臉色終於難看了起來,他仿佛累了又仿佛不耐煩輕拍了一下桌案:“好了,都不要說了,水墨,朕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說明你為何無罪,朕不但饒你犯上之罪,你應得的獎勵朕也照常賞你!”聽到皇帝這麼說,分明是想饒過水墨,皇後秀眸微眯就想開口,卻看見燕秀峰對她做了個眼色。皇後隻能深吸一口氣,暫且忍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