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章秋如冷笑。過正常的日子,她 這種人,還有資格想嗎?
“真的,相信我,好嗎?我是真心的,我想和你一起過一輩子。”
青仔摟住章秋如,親吻她,撫摸她,用力的,似乎要在她身上刻下自己的痕跡,似乎要衝去昨晚那男人留下的痕跡。章秋如在他的身下一動不動,既不反抗,也不迎合,就像一個木偶一般,由著青仔進入她的身體。反正,她這個身體,就是讓無數男人進出的。那個男人是誰,那個男人是溫柔還是粗暴,有什麼關係?
“秋如!我們結婚,我們一起去修鞋,好不好,好不好?”青仔衝刺著,大口地喘氣。
男人,隻有在床上才會給女人許下諾言嗎?男人的諾言,離開了床,就不算數了嗎?隻有傻瓜才會相信男人在床上許下的承諾。
她的身體,太賤了啊。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她心裏上是不是喜歡,這具身體都可以很快起反應,接納每一個男人的器具。
章秋如悲戚地想著,側過臉去。
忽地,臉上溼潤起來。章秋如抹了抹,手上一片溼潤。娘的,我居然還懂得流淚?
父母拋下她和惠如,她大哭了,哭得喘不過起來,哭得嗓子都啞了,哭得昏天暗地,以為世界末日來臨了!從那以後,她再沒有哭,阿公生病,她沒有哭。和惠如都輟學了,她沒有哭。第一次被不相識的男人占有,她也沒有哭。拿掉肚子裏的孩子時,她依舊沒有哭。和高皓天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雖然流眼淚,但是那不是哭。那是做戲!一日又一日地衰老,她還是沒有哭。痛苦多了,就麻木了,就忘記哭了。
現在,她怎麼會哭呢?章秋如愕然地望著青仔。卻見他紅著眼眶,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臉龐上。
“是你哭了?”章秋如幹澀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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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青仔聳動著身子,忽地大嚎起來。像野獸一般嚎叫,眼淚不停地流。
“原來,是你哭了。你以前也是個不會哭的人啊。你被人打得奄奄一息,都不會哭的。你腿瘸了,也不哭的。可是,你今天為什麼要哭呢?”章秋如喃喃自語。青仔卻已經在她的身體裏釋放。
青仔依舊抱著她大哭,不願意退出她的身體。
“那就哭吧。”章秋如說著,卻覺得自己的嗓音無比遙遠。
青仔哭了很久,才在她的身上睡去。章秋如把青仔推開,懶得清理身子,將那根未吸完的煙重新塞進了嘴裏,點火。
完事了!日子依舊繼續。青仔繼續去修鞋,她繼續在白天睡覺,在晚上出賣身子,換幾個錢來用。青仔的話,她就當做沒聽見。
可是,晚上明明沒睡好,章秋如卻沒有絲毫困意。腦海裏環繞的一直都是青仔那哭得變形的臉,鼻涕眼淚一大堆,很醜,卻生不起絲毫厭惡的感覺。
一根接一根吸煙,直到把一盒煙都吸完,才無奈地停下來。
以後,還是得少吸一點,煙太貴了。隻是,沒有煙,叫她怎麼活下去?
屋子裏充滿了煙霧,因為窗簾拉著,感受不到外麵的陽光。章秋如覺得她和青仔就和這屋子一樣,是被世界遺棄了的人。
從一出生,他們就被世界遺棄了。他們竭力想融入這個世界,可是世界不接受他們。他們隻能榨幹每一滴汗每一滴血,為的就是這個世界留給他們一條狹窄的縫隙生存。
算了,都是可憐人。就算她用自己的身體,稍稍給青仔帶來一點樂趣吧。那一番話,她不記得,絕對不會記得。
實在睡不著覺,章秋如隻好起身去燒水,然後開始洗澡。洗完澡出來,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卻發現窗簾已經拉開了,桌上,是滿滿一碗麵條,上麵還臥著一個雞蛋。
“吃吧,吃完我就去市場了。”青仔緊張地說,“也不曉得好吃不。”
青仔期待地望著她,章秋如捧起碗,把雞蛋撥在一旁,夾起一筷子麵。太鹹了。章秋如眯了眯眼睛,卻說:“很好吃。”
“那就好,你慢慢吃,吃完好好休息。我去市場了,我會早點回來的。”青仔歎了口氣,提起一個帆布袋子,走了出去。
章秋如放下碗,呆呆地望著門,再沒心思吃任何東西。
她其實想問,青仔那些話,是不是認真的。可是,她終究沒有問出來。
她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青仔想要的,不過是她的身體。痞子需要女人暖身子,妓.女需要一個男人做精神支撐。反正,兩個人被世界拋棄的人,互相暖暖身子,很正常。
吃麵,吃麵。章秋如忽然咆哮,用力地夾起麵,用力地往嘴裏塞,直塞得自己幹嘔起來。
吃完麵,依舊睡不著,可是,她已經忘記白天除了睡覺還可以做什麼了。還是隻能躺在床上,睜大眼睛望天花板。等到下午天快黑的時候,開始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