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兵書......
羊師武功修為很是高超,自是發覺小童在偷窺自己,本不欲說什麼,卻聽他的小聲嘀咕。煩躁地把手上的竹簡擲到地上。
小童嚇了一跳,連忙扒開門,跪下叩首:“小的該死。”
羊師聲音硬邦邦:“你來做什麼?”
小童趕緊答:“大爺,是住在小樓上的那個女人要見你。”
羊師沉吟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到門口道:“你且把屋內的兵書全燒了。”
羊師沉著情緒,穿過幾道門,便來到小樓下。瞥見對麵的館閣,令尹不在,心下多了幾分思量.
打發河愛退下後,羊師開門見山:“夫人找某家來,所為何事?”
趙雅吟吟一笑,“我知道羊大爺於我甚為不喜。還提醒我令尹對秦王的動作,為的就是讓我對令尹疏遠。可是,君不知血濺三尺的怒火麼?”
羊師不屑地輕扯嘴角,“令尹是楚國第一劍客。”又低頭玩弄手中的刀鞘,撫著那凹凸不平的雲紋,“即便你會趁與令尹親近之時偷襲,某家亦會在一旁防著你。”
趙雅勃然大怒,喇地站起來,“羊師,你……”指責他什麼?卑鄙、惡毒?還是盡忠事主?
羊師輕飄飄地道:“若夫人喚某前來,隻為了說這些,某退下了。”
“戰事不利是吧?”趙雅忽地語氣平靜起來,“若非戰事不利,令尹也不用如此犯險,深入秦地。呂不韋很是看重此次秦軍主將王剪,若你們鼓動繆每做出些太過不著調的事,呂不韋遠在封地可能無法動你們,但是可別忘了她的從屬蒙敖還在鹹陽。”
羊師揶揄道:“想不到夫人如此關心戰事。隻不過,我等楚人,隻想在秦地攪一遭渾水罷了,事成自然全身而退。至於呂不韋和蒙敖自有繆毒朱姬二人可供他們泄憤。”
好個一石三鳥之計,利用繆毒朱姬的喪心病狂,害死秦王,再設計讓呂不韋與繆毒一夥內鬥,解除九國攻秦的頹勢,最後嫪毐朱姬成了替死鬼。
好計策!
這才是李園!
從不光明正大,永遠偷偷摸摸,陰謀詭計的李園。
若是攻秦一戰成名,他李園的令尹位子就做穩了。哪怕事後遭到秦國報複,那九國誰也跑不了,第一個倒黴的是三晉。這三國自然會求上楚國的門,到時,李園遙控三晉對抗絕嗣內亂的秦國,誰勝誰輸真的很難預定。
羊師走後,趙雅想了很多,兩年多前,當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李園從天而降,張開羽翼給予她最大的庇佑,這一護就是兩年……
若非有他,自己就算躲了原劇中那種悲慘下場,也不會如這樣安適。
思緒中一幕一幕回放:
暮秋湖上,一曲<滄浪》,答應護住她。
城門酒肆,隨意的一句:這和氏璧算作聘禮。
魏國大梁,在絕望之際救了她,風雪中那一句“相信”,令她潛然淚下。
可是……他明知趙盤是……卻把她拴在身邊……
“姬,你喚我?”河愛有些不快。
趙雅也不計較,沉聲道:“給我一套喪衣。”
河愛驚訝地張大了嘴。
“沒聽到麼?”
“令尹的府中豈能……嗒。”河愛暗暗在心底竊喜,匆匆走到門口,轉頭問:“何種服色?"
“斬衰。”
輕輕的兩個字,嚇得河愛臉色白了一白,還是應諾退下。
下了小樓,河愛暗自嘀咕,這斬衰隻有為失君、父母、子女。不知令尹見了如何做想,怕是得勃然大怒了。
帶著些興奮和喜意去做了喪服。
天微微泛黑的時候,李園帶著家將匆匆回來。
一時間人仰馬翻,人人忙著收拾東西。
趙雅疑惑地問發生什麼了。隻可惜河愛這種侍脾也不清楚,隻說是令尹的命令。
她可不能讓李園就這麼離開秦國,便整了整身上的農服,打算去找他。
河愛撇著嘴說:“姬莫要恃寵而驕。何況寵不寵也不一定呢。”
正說著,李園從門外進來。
一身淡墨大魔下是秦人最常穿的墨綠色直據,尋常秦人的打扮,硬朗的線條倒是襯得那堪比女子的妖繞麵容更加詭異的美。
“你?!”李園本想安撫下趙雅,便來了小樓,卻沒想到一進門看到趙雅一身的喪服,還是最嚴重的斬衰。
“令尹恕罪。是奴脾也勸過,可是姬堅持要如此……”河愛趁機跪下插話。
李園麵容僵了僵,道:“你先退下。”
“喏。”河愛低眉順眼地退下,目光中閃過一絲歡喜。
“你……”李園嘴裏有淡淡的苦味,她知道了?
趙雅轉過頭,目光清冷,眼圈卻是紅的。
她緩緩在李園麵前跪下,“求令尹為盤兒報仇。”說完,一個大禮,伏在地上。
她不知道?李園愣了愣,俯下腰,扶起她,溫聲道:“市井間傳聞秦王已死,但現在風言風語做不得準。或許呂不韋隻是不甘落寞想造反,才放出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