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行料理了唐淇,連看也不多看一眼,一把抓起覆在阿煛身上的長袍。阿煛縮了一縮,仍然不動。
楚天行緩緩道:“好,你說你不願意再見到我,卻又來和這人鬼混。若不是我還念著你,倒做了個傻瓜。戲弄於我,你很開心麼?”手下卻極快,抓起阿煛領口,大力搖晃。
唐淇驚呼:“你別這樣,他中了毒!”
一片黑暗之中,任是楚天行目力再好,也看不出阿煛麵色不對。但他將阿煛摟入懷中,登時覺得不對——他手足癱軟,竟然好似半點力氣也無。雖然他武功被廢,卻也不至如此。
楚天行急忙燃亮火折點明桌上油燈,阿煛麵色灰暗,竟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樣。
“這——這是怎麼搞的?”
阿煛根本懶得回答,隻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唐淇在一旁罵道:“沒見過有你這樣的。就算他作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人也快死了,你就不能積積德嗎?”
楚天行不理他諷刺,探阿煛腕脈。半晌神情凝重,問道:“你不是中毒。到底怎麼回事?”
阿煛雙目微閉,還是一副冷淡模樣。楚天行尤自不足,解開阿煛衣衫檢查,隻見他背心一處發黑,微有塌陷,小腹上一處刀傷,至少已經有三四天了,看得出隻是胡亂包紮,傷口血肉模糊,竟然已經開始化膿。阿煛神色淡漠,竟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阿煛——你——”楚天行聲音已經帶了哽咽:“你到底做了什麼來?那雙煞是不是你殺的?一定是你對不對?”
阿煛終於抬眼瞧了瞧楚天行,道:“你也會害怕麼?”
“我沒有想到你這麼狠心,連自己的命也不放在眼中。”
阿煛淡漠地笑了笑,又閉上眼睛,似是疲累,不願再說話。未頃,又開始輕輕顫唞,神色間似在忍受極大痛楚。然而身體癱軟,連掙紮的力氣也無。
楚天行把阿煛抱在懷中,運動助他抗拒。盞茶時分方好。他自己已是額頭見汗,心下已然明白:“阿煛,你是中了那情蠱,是也不是?”
阿煛不回答,剛才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
“你若是要我的血,來拿便是,我又怎麼會舍得不給?你心裏還是有我的,我……我高興得很。”
阿煛已經說不出話,隻有微弱的呼吸,低不可聞。楚天行又將手放在他背心稍稍助他喘熄,他才輕輕道:“這條命反正還給了你們楚家便是。”
楚天行道:“不許你說這等沒骨氣的話。”
“骨氣?我早就沒有什麼骨氣剩下了。你若是不想我受苦,就打死了我吧。”
楚天行道:“要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楚天行輕輕將阿煛放在地下,走到唐淇跟前,道:“我要求你一件事。”
唐淇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謙恭起來,神色疑惑。
楚天行道:“阿煛中了蠱。你要不要救他?”
唐淇點點頭。
楚天行道:“中了這情蠱之人,需得以所愛之人的心頭熱血飲下,即可解了。”
唐淇不明所以。這蠱聽來並不難解,何以他神色凝重?
楚天行道:“這蠱定然是那些叛賊所下,若人被刺出心頭之血,至少有三個月無法恢複元氣,他們便可趁機下手。隻是他們沒有想到輸得如此之快。阿煛又心高氣傲,熬到現在也不肯來求我。現在……請你刺入我這裏一寸三分,取一碗血給阿煛服下。”楚天行以右手指著自己左胸:“我怕到時無法動彈。怎樣,可答應麼?”
唐淇聽他這樣說,問道:“你會死麼?阿煛會死麼?”
楚天行道:“若是隻刺一寸三分,那麼——自然不會。”說著嘴角綴著一絲微笑。唐淇忽然明白了。要他這個所謂正派中人去刺魔教巨頭心口,簡直就是把性命交在了他手中。即使唐淇稍有不穩,也是凶險之極的事情。
看著楚天行自信地笑,唐淇重重地回答一句:“好!”
“爽快!”楚天行從靴筒中拿出一把匕首,交到唐淇手中,又取來一隻碗,道:“動手吧。”自己也坐到阿煛身旁,盤膝坐下。又補充道:“需得取得多些,他挨了這些日子,隻怕解藥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