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一劑起死回生的靈藥。
層層疊疊的複古褶皺與曳地三米的寬大裙擺掩飾了秦藻身懷六甲的窘迫真相。英俊得一塌糊塗的新郎始終麵含微笑,從新娘父親的手中牽過了自己美麗的新娘。浪漫親吻之前,沈措忽然走到司儀的話筒旁——那是完全沒有彩排過的即興發揮,“有人說我除了追求女孩一無所長……”台下立刻輕輕爆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有一段話我很喜歡,”用流利而口音純真的英文念出了《廊橋遺夢》裏的一段經典對白,“我現在明白了。我一直是從高處一個奇妙地方的邊緣跌落下來,時間很久了,比我已經度過的生命還要多出許多年。而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向你跌落。”最後他舉起酒杯,用無比深情的聲音對自己的妻子說,For the best woman in the world.
名車別墅,近億身家,都將分享於另一個美麗的女人。那一刻沈措眼含淚光,讓人辨不出是刻意煽情還是真情流露。
這似乎是個注定會被眼淚鑄成記憶的日子。
秦藻輕輕打顫,以手指拭掉不住滑落臉頰的淚水,幾乎要拭花她完美無缺的新娘妝。
那時的喜宴,盛行一種不把新郎灌得無力洞房就決不罷休的捧場方式。沈措剛舉杯至唇前,我就從他手裏把酒杯奪了過來,“他胃不好,我喝。”
笑了笑,仰頭一飲而盡。
“新郎隻要喝一口,伴郎嘛……至少喝一杯。”也不知哪個遭瘟的以這麼一句話開了先例。整整七十桌,每桌我都英勇無畏地擋於沈措身前。手起杯落,鬥誌昂揚,把茅台跟水似的倒入喉中。直到被人灌得眼冒金星,看出去的人兒都重了影。所有人都納了悶:這新郎到底是誰呢?腳底的感覺很不真實,仿佛淩空行走——死撐到敬完最後一桌,推開伴娘伸來的一隻要扶我的手,一頭紮進廁所就吐得昏天黑地,滿嘴膽汁的苦味。
接著一個女人尖叫著從我身後跑了出去。
一定是這丫頭跑錯了地兒,自我感覺無比清醒地想。
“嘿,這人坐在宴廳門口幹嘛?”猝然聽見一個聲音響於頭頂,跟聖主的召喚似的。抬起眼,那人的臉一片如夢似幻神鬼莫辨的朦朧,唬得我百感交集,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我……我最好的兄弟……今兒……今兒結婚了……”然後我就忍不住地哭了——我想我一定是喝高了。
周遭的腦袋已是越聚越多,奏響一片稀稀落落的笑聲。“好了,譚帥。”新郎被這不小的動靜勾了來,傾下`身子拍拍我的肩膀,笑說,“我又不是第一次結婚。”
當時的我借著酒勁對沈措說出了一段肉麻至極卻也感人肺腑的話——等我酒醒過後無地自容得恨不能全盤抹殺與否認。我說,你會妻賢子孝,長命百歲;你會一直帥下去,哪怕鑿刻滿臉,兩鬢全白。
笑聲更響了,大夥兒全樂了。迷迷瞪瞪之中感到一個人將我抱進懷裏,一股清冽而好聞的香水味道將我像個餡兒似的包裹起來。那個人俯在我耳邊輕聲說著,謝謝。
14、say no
一周之始我照例閑來無事去找他,直到進了“視覺”的公司大樓方才想起,這小子應當自我放假,攜帶嬌妻環遊世界去了。
結果在辦公室看見大活人的時候,驚得差點托不住下巴。↘↘
“你、你在啊?!我還以為這新婚燕爾美人在懷的,鐵定像那詩裏說的,春宵苦短什麼的……”腦子一時沒別過彎兒,半張著嘴卡在那兒不動彈,好在這小子向來知我如己,笑著接過我的話茬,“從此君王不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