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突然跳起來衝向一邊的另一組設備,那是武裝機器人的程控組機。
“安戈!”列長風一把拽住他的肩膀,“想幹什麼?”
“頭兒,”安戈很少有的在列長風手底下掙紮起來,“不能讓他們進入G區!那是……”
“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列長風打斷他,手下毫不鬆勁,“整個戰地布局是我簽準的。”
“頭兒,這種傷情,一旦開始擬黑洞測評,人體不可能扛得住啊!”安戈的聲音都有點打顫了。
“所以,你現在打算一手毀掉你自己製定出來的規則?”列長風緊盯著他,目光如鐵,麵無表情,“用自己的上帝之手,指揮機器人去追堵他們?拆散他們?選拔結束後,你打算怎麼交代這件事?對所有參與者,對我,也對你自己,打算再找個什麼樣過得去的理由來搪塞?還有,別忘了,我們要的是最直接最真實的反應!如果因為這個變故,剩下的參選者在情緒和心理上出現了不可預知的變化,這一次選拔的數據還能不能采信?不采信的話怎麼辦?全部重來一遍?采信的話,能不能把將來的行動完全建立在這個判斷的基礎上,你或者我,包括任何知情人,還會不會有那個信心?”
安戈被列長風一連串劈頭蓋腦的問題打得有點懵,慢慢地低下了頭。
列長風微鬆手,用力捏了一下手底下的胳膊,然後手掌落在安戈的肩頭輕輕拍了拍。
安戈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抬起頭笑了:“頭兒,我從來就不怎麼守規矩。”
列長風看著他,許久沒有表示,最終還是神色一鬆,不耐煩地擺擺手,“鐵了心了是吧?”
安戈腦子轉得飛快,邊想手下已經一條條指令發了出去,“頭兒,給我點時間,我覺得能行。”
列長風聽了,並沒有太擔心。如果安戈說他能行,那就一定會做到,這是列長風對安戈的信心。那些話更多是要點醒安戈,作為一個指揮官,在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就必須清醒地認清並承擔如此決定的後果。安戈是他最有潛質的學生,列長風總會習慣性地摒除感情因素而把這歸結為,良好的基因無論如何都不會造成不良的結果,以至於老校長把診斷書扔到他臉上捶桌怒吼的時候,素來強硬如列長風,都有了片刻恍惚的感覺,覺得是不是有什麼弄錯了。
例行的評估會草草收場。軍校方麵隻有教務長出席,老校長甚至沒有露麵。
人們隻知道那天在校長辦公室裏雙方的兩位最高領導大吵一通,幾乎當場絕交。
沒人知道列長風是怎麼最終從老校長手裏拿到那幾個入選學員的檔案資料的。$$思$$兔$$在$$線$$閱$$讀$$
列長風當然不會溫和地詢問那些參選學員還要不要去特航,一拿到檔案他就命令全體整隊返航。除了因重傷而必須退學的瞿若非,杜晗宇他們那個小組的另外三名成員全都通過了最後的測評,但卻隻是沉默地坐在臨時醫療中心的帳篷外,臉上沒有哪怕一絲高興或者滿足的表情。
安戈站在稍遠的地方,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腳邊已經一地煙頭。
他的嘴角帶著淤青,那是崔傑打的,安戈沒躲,最後還是杜晗宇把人給架走了。
安戈皺著眉,腦子裏轟隆隆的亂響著,甚至感覺不到痛。他一分一厘地精確計算著,他確信自己是成功的。成功地利用武裝機器人的佯攻把已經受傷的瞿若非和其他人分隔開來,成功將他提前帶出訓練場,但這些成功有時並不意味著對結果能有多大的改變。戰鬥有勝負,人生卻不可以單純用勝負來界定。那些成功率,那些有效性,各式各樣的數字和編號,最終總需要以生命為代價。
特航基地是在一顆獨立的人造衛星上,介於海衛一和海衛二之間,返航必須乘坐專屬飛船。
集合登機時,杜晗宇按住崔傑,對列長風敬了個禮,“我們可以選擇不跟隨某個長官嗎?”
列長風叫他的參選編號:“37號,你是軍人。”
杜晗宇皺眉,想要爭辯:“可是……”
列長風沒讓他再說下去:“軍人的天職不是選擇,而是服從。”
然後列長風回手扔了一個信封給總算在起飛前出現在待飛區的老校長。
老校長看也不看,冷著臉抬手就要扔回來。
列長風戴上帽子,在跳上駕駛艙前說:“一個月的工資,刻塊軍容鏡吧,寫上校友安戈敬贈。我希望在這裏還能留下他的名字,不要像安昊那樣,將來連張帶字的紙都找不到。”
14
14、六、死敵(上) ...
電子日誌存檔編號XXXXXXXX067
錄入:杜晗宇
職業:實習兵
職位:瀚海計劃項目小組預備組員
戰鬥最原始的目的,是壓迫和驅逐,就像動物那樣。
所以有的時候,憎惡比喜愛更能激發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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