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宅子隻能用八字來形容,清幽風雅,空空如也。
其實,哪怕現在年玥是大搖大擺的走進這二皇子府,也不會有人阻攔,有人盤查。
用當年子卿的一句笑談來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他若沒做什麼虧心事,又何懼有人會來他這盜取什麼他的把柄,偷取他的什麼秘密資料呢?
走在空無一人的院落裏,踩著一地的梧桐落葉,望著明明春季,滿院子都長了一樹的枯葉的梧桐樹,心下,晦澀酸楚極了。
“寂寞梧桐,鎖清秋……。”緩步走至一棵梧桐樹前,撫上梧桐幹燥粗燥的樹幹,年玥酸澀的吐出這樣一句話。
梧桐原是她的最愛。
她還記得,以前來這時,這滿院種的是最好種植存活的萬年青,一年四季常青不敗。
當初她不過隻是一句戲言,說喜歡晨起時,能在滿院的森森梧桐樹下,揮舞手裏的刀劍,恣意瀟灑,縱情揮汗。
沒想到子卿……
院子的正方,便是秦卿起居的主屋,為了能時刻看到這些梧桐,時刻關注它們的長勢,秦卿便刻意著人在屋子正前方,開了兩扇落地窗。
此刻,早已朝拜完皇帝後,走了民間熱鬧小道回了府的秦卿,閑來無事,便回了主屋,到落地窗前擺放的書桌前,繼續起了之前未完成的畫作。
說來也是奇怪,平日他畫畫向來專心一致,從不走神,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卻在畫到重要時刻時,卻鬼使神差的分心望向了窗外,而這麼恰好,就將院中撫著梧桐盡傷感的白衣女子,納進了眼中。
一時,不知為何,他被這樣傷懷淒美的畫麵觸到了心底的一片柔軟,便怔愣住了。
待手中狼毫飽蘸的濃黑墨汁,吧嗒一聲,落在了雪白宣紙上,那畫好的彎弓射雕的女子臉上時,秦卿才猛然驚醒,見畫中女子原就不美的臉上再染了如此大的一塊墨跡,不禁又怒又惱,拿著畫就氣勢洶洶的衝向了害他畫作被毀的始作俑者,“你來做什麼?!”
滿腹的惆悵被秦卿這怒氣衝衝的低喝聲驚醒,年玥睫毛微顫,徐徐張開,側頭,撇向秦卿,素來冰冷的一雙藍眸,此刻卻有水汽浮動,似寒冰消融,“為什麼,明明這裏不適合種植梧桐,為什麼還要將它們種在這裏……。”
明明不適合,卻還要強製如此,換來的,就隻有死亡。
子卿啊,你為何如此執念。
望見年玥那樣寒冰似的眼睛現在卻若兩汪融化的海水,柔軟到了人心坎裏去的感覺,令秦卿不禁一窒,而年玥接下來的話,卻若在他身上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令他狠狠打了個激靈,回了神,“種或不種,那都是我的事,這裏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嘴。”
他的語氣很不好,有著說不出的厭煩。
之前早上的事情,他還曆曆在目。這讓他有些懊惱,明明知道這位是個怎樣不知檢點的女子,卻還要為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而失神,簡直是……
越想越惱火的秦卿,立刻伸出了手,作出請的手勢,“如果皇嫂沒什麼事情,還請快些離開我的府邸,免得被別有用心的人看見,傳出瓜田李下的名聲,就不好聽了。當然,如果皇嫂不介意,盡可以去找別人,隻要別來找我就成,因為,我介意。”
話越說到後頭,語氣越是嫌惡和冰冷。
認識子卿也有兩年之久,可年玥卻從來沒見過素來被打上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標簽的他,會有這麼生氣,這麼不顧溫雅形象,還如此刻薄惡毒的時候,倒是有刹那的錯愕。
旋即,噗嗤一聲,放聲大笑起來。
她這麼一笑,卻著實是把秦卿給笑懵了,越發的怒不可遏起來,“喂,你笑什麼笑,還不快……。”
滾字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這樣爆粗口,可不是他的秉性作為。
“我笑,自然是因為我覺得好笑。”陰鬱的心情瞬間一掃而光,年玥戲謔的睨向秦卿,“還沒見過我的真容,就開始喚我嫂嫂,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麼?怎麼,你就那麼怕你的那位嫂嫂調.戲你,以至於害了如此的妄想,見著個女的,就怕的以為是你那位嫂嫂麼?”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諷刺別人不成,現在卻被倒打一耙的調侃,向來口才不好,性子又溫吞耿直的秦卿,漲的雙頰緋紅,如落了晚霞在他臉上,稱得他這張清心寡欲的臉,倒是有了幾分人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