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年瑤從容不迫的樣子,小丫鬟慌張的心緒竟莫名的一下子就被撫平了,點了點頭,便一邊尾隨在年瑤身後一道往蕭香館走,一邊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溱王府。
年玥是被斑駁的紮眼光芒給刺激醒的,雖然她不知道,這紮眼的光芒是來自窗外揮灑進來的晨光,還是來自……
睜眼,一眼便見貼滿了整個主屋的大紅喜字,年玥扯了扯嘴角,隻覺胃裏又翻騰的厲害,索性閉眼,別開了臉。
端水進來的木槿恰好將這幕小動作收盡眼底,柳眉一蹙,轉身挑了帷幔出了去,衝著外頭一幹忙碌的丫鬟婆子嗬斥,“誰讓你們往這屋子裏貼這些東西的?還不趕緊撕了!”
從未見過和氣好說話的木槿姑娘如此大動肝火的丫鬟婆子們先是一愣,而後在木槿凶狠的幾乎噴火的目光下,便開始撕起了才貼好不久的大紅喜字。
聽到動靜的年玥,懶散的開了口,“木槿,叫他們別忙活了,這屋子,本來就是要讓給新婚的王爺和……新王妃用的。”
這間屋子,原就不屬於她,憑什麼是她鬧性子去撕這些喜字,而不是把這鳩占鵲巢的位置讓出來?
木槿聽年玥阻止,終於有些生氣了,“王妃,你如何非要和自己過不去……。”
“好了,別說了。”陡然冷了臉色,年玥聲音含冰,“著人將我的東西打點到西跨院裏。”
“王妃……。”沒想到素來強勢的王妃居然會‘退位讓賢’到這種地步,木槿徹底驚愕了。
“你來伺候我更衣梳妝。”不待木槿再囉嗦,年玥冷淡的吩咐,吃力的爬起了身,“今天這場婚禮,不能沒有新郎。”
木槿一震,王妃這話的意思是,“您要接王爺親自回來拜堂?!”
“自然。”年玥回答的幹脆利落,極其的理所當然。
“王妃,您是不是瘋了?!”再也忍受不了的木槿一把掀了青藹帷幔,頭一次毫無禮數的大刺刺跨步進去,還大聲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
外頭的一幹婆子丫鬟,卻是用‘你才是瘋了’的眼神,怔怔的看著跨步進了內屋的木槿。
然,看到氣咻咻走了進來的木槿,年玥並沒有生氣,不喜不怒,沒有半點的表情,語氣很冷漠,卻也很認真,“我沒瘋。”
“可是……。”看著不過短短三日,卻也已經削瘦了一大圈的年玥,木槿再多的怒火也瞬間湮滅,化為滿腔的心疼。
“更衣。”極不喜歡總是用那種眼神看自己的年玥沉了臉色,不容反駁的冷聲道。
木槿無法,隻得歎了口氣,依著命令行事,開始為年玥更衣梳妝。
太傅府。
甫一進門,便看見了在年賦餘的鞭子下,年香疼得直打滾的畫麵……年瑤一驚,連忙跑了進去,“父親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邊央求著,邊跪倒在地,整個身子都護在了年香已經鞭痕累累的身上。
見是自己最得意的長女,雙眼赤紅的年賦餘立即停了手裏揮動的鞭子,怒喝,“瑤兒你也瘋了是不是?!”
“父親,妹妹還小,她什麼都不懂,您不要怪她。若您一定要打,那就打我這個沒有以身作則好的長姐就是。”此刻的年瑤褪去平日的一身溫婉清雅,義正言辭,神情堅定而嚴肅。
“你……。”年賦餘一時被堵的啞口無言,再見一身鮮紅嫁衣的模樣,想要揮下的鞭子,如何也揮不下去,隻得氣憤將鞭子摔在了地上,“反了反了,你們一個二個都反了是不是?!難道非要看整個太傅府家破人亡了,你們這群不孝子女才滿意是不是?!”
“父親息怒。”暗暗鬆了口氣,年瑤軟了神情和語氣,“女兒一定會勸妹妹出嫁的。”
“二姐?”被打的如何慘烈,卻怎麼都是執拗的不肯回頭的年香,一臉不敢置信瞪大了看向最疼自己的親姐姐。
沒有理會年香,年瑤隻一臉篤定的與年賦餘對視著,“女兒絕不會讓家門不幸,請父親相信女兒。”
望著自己這個從小最聽話懂事,從來都沒讓自己失望過,甚至連最愛的溱王都能為家族拋棄的長女,年賦餘何以會說他不相信,所以,“不要誤了吉時。”
撂下這話,便拂袖而去。
“父親慢走。”年瑤恭敬朝年賦餘漸遠的背影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