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2 / 3)

“你有鑰匙,幹嘛非讓我開。”

我蹲在馬桶上有氣無力地說,突然發現竟然忘記換鞋,皮鞋上還帶了些抄近道沾上的草葉和露水。

“拉屎也會挑時候,”他徑自跨進廁所,一進來就做勢掩住鼻子,“臭死了,真是臭豬啊你。”

嫌臭幹嘛還進來,何況根本沒拉出來,臭什麼?

我哭笑不得,耷拉著腦袋艱難地說:“石斌,我肚子疼。”

“什麼?”他迅速蹲下`身摸我的額頭:“出這麼多汗,怎麼不早說?疼死你就完了。”

“還以為拉幾次就好了,沒想到越來越難受。”我勉強笑笑,“石斌,你真好,我剛要去買藥你就回來了。”

“笨,藥哪能隨便吃?起來,我帶你去醫院。”他拽住我的手臂往起拉,我用另一隻手捂著肚子喊:“疼啊——”

“鬼叫什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討厭醫院有本事就別生病。”他放開手,捏一下我的鼻子表達不滿,“行了,說說你的症狀。”

我按照吃壞肚子的症狀描述了一番,他出去,不久拿了藥上來。

“先吃這個,不行的話明天給我乖乖去醫院。”

不知道好人吃了治拉肚子的藥會不會便秘?我什麼也不敢說,老實地吃了兩片氟呱酸,又喝了一大杯熱水。

洗過澡,確定我沒事,他很快睡著了,還輕微地打著鼾,香甜得讓人嫉妒,我卻始終無法入睡。

唉,這人啊,他雖然總吵吵不許我勾引別人,心裏卻篤定我愛他愛得要死,所以從來不設防。我要是偷情,或者瞞著他作什麼壞事,他根本就發現不了。

真不知該感激他的信任,還是該埋怨他的粗心。

我悄悄起身,來到陽台,打開窗戶,讓清涼的風吹進來。然後挑了一個石榴,靠在躺椅上慢慢地剝開。

第一次在黑暗裏剝石榴,一個沒拿穩,竟讓它滾落在地,鮮紅的籽兒撒了一身。石榴落地的聲音在靜夜裏聽來分外清晰,卻未驚醒熟睡的人。

我愣了一會兒,抖落一身的殘屑,進屋換了件衣服,悄悄走了出去。

不知何時,外麵竟飄起細雨來,若有似無的雨絲落在額頭,帶來絲絲涼意。

我覓著熟悉的路徑,閉上眼,想象著身旁是連綿起伏的金黃稻田,腳下是廣袤無垠的柔軟青草,那是高中畢業後回老家給祖先上墳留在我腦海裏的影象。可惜那時無心欣賞,隻想快回到那個人的身邊,繼續城市裏頹廢而茫然的生活。不知為什麼,事後卻常常想起那個場景,雖然那幾乎隻是一瞬間。

其實十年一晃,就如白駒過隙,留在腦海裏的不過隻是幾個片段而已,一時的震動就成了永恒的記憶。

不知道多年之後,還會不會記得這個飄雨的秋夜。在這個夜裏我回首往事,得出一個結論,我很幸運,真得很幸運。時下不是流行速食愛情嗎?男女之間尚且這樣,何況是這個圈子。

“顧瞻林,你真有病。”我對自己說:“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沒有答案,也許每個人的心裏都有某個空隙是怎麼都填不滿的,並非獨我如此。

那天我在外麵耗到淩晨4點,兩次被陌生女人拉客,看了一起激烈的打架和一場小車禍。回到家時石斌還沒醒,我洗了個熱水澡,吹幹頭發時,聽到一聲大吼:“顧瞻林,你給我滾過來。”

我關掉吹風機,從廁所出來,石斌坐在床沿,滿頭亂發,眼睛還半睜著,睡眼惺忪,目光卻很不友善。

“睡得好嗎?”我湊過去親他,他抓住我的胳膊,氣呼呼地把我的被子扔到地上:“好個屁,別想打馬虎眼,說,是不是又一晚上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