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3 / 3)

我是在寒冷和痛苦中醒來的,身下是冰冷的水,似乎有一把大錘狠狠砸我的胸口,然後身體翻轉,胃部被緊緊勒住,我不由自主地嘔吐,也真正清醒了。

我看到白亮的燈光,熱氣蒸騰的空氣,從浴缸裏漫出來流了一地的水,勒得我幾乎無法呼吸卻不停顫唞的手臂,和——朝思暮想的容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很久以後我都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他頭上臉上的水滴,刮破的上衣,以及因跪在地上而濕透的長褲,聲嘶力竭的搖滾樂中,他凶惡地罵,發狠地抱我,我知道那是恐懼。

“石斌……石斌……石斌……”

我幾乎是虔誠地喚他的名字,聲音從不確定的虛幻,到恍如隔世的激動,再到無法控製的哽咽。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別走……”

“沒事了,”他說:“隻要你好好的怎麼都行……”

這句話讓我的淚決堤,哭得不能自己。

恐懼和激動漸漸平息,他把我安置好,關掉震耳的音響,打電話叫醫生,換下濕衣服,開始收拾一地的狼藉,一連串的動作利落而流暢,隻是不再說話,也不再看我。

“石斌,給我叫點吃的行嗎?”

他看了我一眼,拿起電話,撥號。

“等等,”我有些艱澀地開口:“我要你上次買的壽司。”

他一僵,時間似乎停頓了,我突然覺得冷嗖嗖的,悄悄往被子裏縮了縮才開口:“玻璃板下麵有訂餐電話,我前幾天去那裏吃過。”

醫生來了,溺水的原因不言自明,失眠、宿醉加上饑餓和疲勞,被熱水激發才會暈倒。醫生的建議很簡單,吃飯、睡覺、休息,最主要還是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我點頭稱是,他沉默地送走醫生。

壽司也送來了,我的手顫唞地拿不住,他終於看不過去,拿起一個塞進我嘴裏,粗魯的動作和不耐的表情似乎又恢複了從前的他,我的眼眶發酸,歎息著說了一句:“石斌,我死了你該怎麼辦啊?”

他豎起粗黑的眉毛,嘴裏嘀咕著不知罵了句什麼,又把一個壽司塞進我嘴裏:“我正樂不得呢,你死了我正好可以找別人。”

就是說,如果我不死,他就不會去找別人,嘴裏滿滿的,我鼓著腮幫子有些費勁地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暴躁下的溫柔,原來不止他聽不懂我的話,我也沒有用心去聽他的。

這一次我要用全部的心去聽。

“石斌,你不拿椅子砸我,我就告訴你心裏的話。”

他咬牙容忍了我的譏諷,問:“什麼?”

我微笑著說:“就是——你真他媽的渾蛋。”

“你說什麼?”他把飯盒一扔,一把揪住我的胸口:“我是渾蛋,你他媽的是什麼?顧瞻林,你還真有臉,要死要活的嚇唬誰呀你——”

我沒有掙紮,隻拉住他的手,找到掌心那一道長長的傷疤,輕輕摩挲,心痛的感覺彌漫開來,口氣卻很硬:“就嚇唬你,你這樣對我,我就是死也不讓你安心。”

“我怎樣對你,嗯?你還好意思說,你他媽的怎麼對我的……”

他終於爆發了,方才的冷凝沉默變為全然的憤懣和激動,壓抑了一個多月的激憤和痛心如岩漿噴發。他來回踱步,連說帶罵,想到哪兒是哪兒,說到激動處還會哐哐地砸桌子踢門。

這才是最真實的情緒,他恨,他憤,他傷了心。

我感動之餘幾乎要歎氣了,這個人在我麵前根本不懂得保護自己。

從他摻雜不清,沒什麼條理的話裏,我整理出想了解的情況。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