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叩門,未料門竟未鎖,徑直被他推開。
“此門特為兄長而留。”屋裏燈火敞亮,吳用坐在桌邊正對著門的位置,眉眼帶笑地望著他。
“宋江特來與軍師小酌。”宋江也便嗬嗬笑道。他反手把門從屋內鎖嚴,又吹滅了離門最近的兩盞燭火。刹那之後,屋裏失去了初時的通明,光影間卻平添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真巧。”吳用搖了搖桌上已擺好的酒壺。“怪不得方才我向那花和尚要酒時,大師表情像看到什麼稀罕物事一般。原是和哥哥想到一處了。”
“軍師總能和宋某想到一處。” 宋江邊說著,邊向桌旁走近,直到把手中酒壺和幾乎一模一樣的另一盞並排擺在桌上。“看來軍師點這麼多燈,也是特意給我來熄的麼?”
離得近了才發現,吳用頭發尚且是微濕的。“軍師方才沐浴?”他細細打量著對麵之人。明明是夜晚閑居,衣服卻穿得齊整端嚴,連發簪都紮得一絲不苟,全似梁山頭領大宴上的裝扮。
“沐浴完,就要休息,還穿這麼嚴實?”於是他笑著繼續問道。
“或許和點這些燈一樣……”吳用說著,眼神瞟向門口上好的鎖和熄滅的燈。
“特意穿這麼多,是留給宋某來——脫的?”宋江便又走近一步,手指挑起那束得嚴緊的青白色衣帶。
“兄長今日怎的說話這般直白?”吳用看向他的眼睛。
“卻要問軍師,近日怎的這般大膽?”宋江把玩著手上的衣帶,不急不緩地說,“在那野廟裏便幾番招惹宋某,桃花山二龍山這一路也沒少。是要考驗宋某的定力還是,軍師自己竟心急了?”
“我心急了。”幾乎沒有停頓,吳用笑著說。
“軍師好生爽快……”宋江眯起眼睛,“這酒我們一會兒再喝?”
“但聽兄長的。”
“那便待會兒再喝罷!”宋江稍稍用力一拽,衣帶便鬆了開來。而後徑直攬過他的腰。
“哥哥,”吳用忽然按住他的手,“那日我受傷,在前廳昏倒後,是怎麼到的這張榻上?”
“我抱你來的,”宋江挑起眉毛,“怎麼,軍師可還要再來一次?”
言罷,未等回答,他竟真把那吳學究橫抱起來,幾個大步走到床邊,將他放倒在榻上,緊跟著雙手拄在旁邊,將軍師整個控製在手臂範圍之內,俯身望向他的眼睛。“軍師可信了宋某的力氣,還是……等到你沒力氣的時候,方才信我的話?”
“不吃力麼?”吳用低聲笑問。“兄長似是在喘。”
“魯大師力大能拔垂楊柳,學究覺得,我該讓大師抱你來?”宋江伸出手撫上他的鬢梢,“我可不想看到別人這樣……”
“哥哥,”吳用卻忽然斂住了笑,“我跟晁天王不清白。我們早先便做過你我將做的事。”
宋江停下手。“我知道。”片刻之後他說,“但未料軍師會跟我講,特別是此時。”
吳用沒問他是如何知曉,隻笑了笑:“我不會瞞你任何事。那麼,你可介意?”
宋江沒有馬上答話,隻是手指在他的鬢發間遊移,半晌說道:“介意。學究就住東溪村,卻沒早日相識,反讓晁蓋哥哥占了先。”他拔下了他的發簪,然後吻上他的眼睛。
吳用閉上眼,濕熱的吻下有些虛晃晃的眩暈。“這雙眼睛最是迷人,醉人……也最是惑人……”他聽到宋江低沉的聲音在耳畔流連。隻是個悠長綿密的親吻而已,但他知道自己每根眼睫最細微的顫動都會被那溫暖柔軟的嘴唇感知。從沒想到宋公明竟迷戀於這樣奇怪的吻,但不知為何自己竟也難以控製的微微戰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