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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風平浪靜的間歇,他仰起頭來問,“兄長可覺得,我是腳踏你和天王兩隻船?”
宋江吻上他潮濕的發梢:“軍師以命相換,宋江豈有疑心。”
“這不夠。”吳用搖頭,氣息裏尚有殘餘的淩亂。
“何況今已以身相許。”宋江便調笑起來,邊說著,邊有一搭沒一搭替他把散亂的頭發攏好。
“不,不夠。隻有時間,可為證鑒……”剩下的話便斷續起來,宋江拉他入懷,止住了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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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更酒醒 ...
糾纏在一起的喘熄漸漸平息,滾燙的溫度也冷卻下來。吳用側身躺在榻上,身上的被子剛剛蓋好,觸♪感尚且清涼。宋江的身體緊貼著他的後背,心髒的跳動可以由肌膚真切地感知。
他依舊覺得輕飄飄軟綿綿的迷眩,像是飄遊在雲端。一邊的爐火光焰比前時微弱下來,火花滋滋生滅的聲音讓他想起方才的膠著。火中的木盒,許是已化成黑炭了。
"在想什麼?“宋江在他身後問道。
“剛才的事。”吳用閉上眼睛回答。也許該轉過頭去,卻渾身上下懶得再動彈。“兄長感覺如何?”
“感覺?像是年輕十歲。“宋江嗬嗬言道,手撫在他的肩胛,而後是腰側,“軍師呢?白日可還能上陣?”
吳用笑了一聲。“還好,兄長……還是講分寸的。”
“宋某隻是覺得,軍師會喜歡某,用力一些……”宋江俯身貼著他的耳畔說。“事到如今,軍師可還會再說,宋某隻是嘴皮子功夫?”
“原來,兄長對著那閻氏……非不能也,是不為也……”
“提那婆娘作甚。”宋江故作不喜,卻轉念笑道,“卻說軍師。宋某顧念明日戰事和軍師身體,未能盡興,隻得一半風流,軍師打算何時償我?”
此戰結束便要回梁山了,吳用心知肚明。他轉過身去,正要說話,卻聽宋江自己避開了這個問題,把話鋒帶過:“軍師前番三兩次地拿閻氏來激,宋某還以為軍師很難降伏,未曾想,剛才竟是那般配合……”
宋江忽然止住話聲,皺起了眉頭。剛才學究轉過身時,他的手指似乎碰到了什麼濕滑的東西。他掀開被子看去,然後倒吸了口冷氣。“不是說傷好了麼?怎麼又滲出血來了,還不吭一聲?”
“傷原來是好了。後來……大概動作大了些。”吳用看著他又急又氣的樣子,頗覺得有幾分好笑,“兄長別看了,把被子蓋上,冷。”
宋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披衣下床去,又把被子蓋好:“還有療傷的藥嗎?”
“燒了。”吳用枕臂側臥,看著宋江在各處翻翻找找。
“傷口什麼時候出血的?你竟然不覺得疼嗎?”
“後來那次吧,你有個動作勁道大了些,不過很好……”吳用放低聲音,壓住其中的笑意,“是疼。我喜歡疼。”
宋江氣結,轉頭看他,卻見他竟已撐起身子,去拾一旁的衣物。“時候還早,你多歇歇。”他走回床邊,忽然覺得沒了脾氣。
“不了,一會兒還要收拾一番,別讓大師他們看出什麼破綻。哥哥你也早些回去吧,聽說那楊製使喜歡早起練刀,別讓他撞見你。”吳用說著,拾起上衣,卻被宋江將小臂握住。
“來,我來幫你。”
晨霧漸生之時,一切都已收拾妥當,宋江離開以後,吳用走到桌案邊,拿起宋江昨夜拿來的酒壺,倒酒入杯,複持杯飲盡。
一夜過去,酒已完全冷了。入喉冰涼,卻在腹內灼燒起來。剛才他和宋江有一個誰都沒提,又誰都在想的問題:回梁山後如何行事。吳用低眉凝視著空掉的酒杯,兀自出神。直到半晌之後,他將酒杯放回桌上,動作很輕,眼神裏卻多了幾分狠絕。
一兩個時辰後,頭領們盡皆醒來。宋江也扮作剛醒的樣子,與眾人聚於院內。他看到吳用神色如常,昨夜之事若非親曆,竟是絲毫想象不出。人馬在外麵尚未集齊,宋江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魯智深聊起天來。從東京的皇帝到梁山的氣候到二龍山的風光,越聊話題越近,後來竟聊到了身邊。
“這棵梅樹便長得風骨奇絕,”宋江笑著說,“隻是剛長出花苞,卻是晚了些。”
“梅樹?”魯智深挑起眉毛。看清宋江所指,才哈哈大笑起來:“公明兄你說這是梅樹?這是杏啊!自然要等春天才開。……不過你別說……這顆杏樹確實長得像梅樹了。”
宋江一愣之後,也跟著笑起來。下意識地向吳用看去,見他正和楊誌商量著戰事。明明正值三九之末,他卻覺得軍師好像站在春風裏。
攻破長蛇陣,收服呼延灼,大敗青州知府慕容彥,隻是幾天的工夫。吳用把相關事宜部署已畢,又探望了中毒臥榻的楊誌,積攢了幾天的疲憊壓上身來,他走回住處,推開房門,卻見宋江隨意地坐在桌邊,手裏翻著本兵冊。
“哥哥?”吳用一驚,轉身把門關嚴,“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