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某是這支隊伍的統帥,有事來找軍師商議,有何不妥?”宋江抬起眼來,安安穩穩地衝他一笑,“怎麼還沒回梁山,軍師就覺得跟偷情似的?”
“好吧,”吳用也便衝他笑回去,幾步走到宋江跟前,“是商議軍機……”
“剛才去看楊製使了?”宋江站起身。
“是,經此一事生辰綱的梁子也算解開了。那青麵獸性子暴烈又別扭,訥訥難言的樣子卻是有趣得很。”
“製使剛強直性,軍師休要拿他開心,”宋江正經看著他的眼,“一個鐵牛還不夠你耍麼?”
“兄長當真非同常人,”吳用笑起來,“這種話竟也能說得誠懇端嚴。”
“軍師喜歡不端嚴的?”宋江順手攬過他的腰來。
“……”
“卻說那楊製使,身體狀況如何了?”
這人的話鋒怎麼總是轉得這樣快,吳用心裏暗笑。“恢複得差不多了,還在休養。中了七彩蠶蛹之毒,毒性不是很強,隻是致昏致弱。我已給他留下解藥。”
“軍師還會解毒……”宋江把他又摟緊了些,兩人正對著,場麵說不出的曖昧,說話的語調卻與閑談無二。
“卻解不了兄長下的毒。”
宋江看著他,眼睛裏藏著暗湧的潮水,最終卻鬆開了環在他腰上的雙手,“軍師,今天別再勾我。”吳用挑起眉來。
“你累了。就算現在強打精神,也看得出你累得很。”宋江說著,坐回桌旁,語氣溫溺又不容回絕,“今天若再折騰,明天整軍回梁山,又要馬上顛簸一日,怎生吃得消?”
“是啊,明天就回梁山了。”吳用自語似的重複道,又似另有所指。他坐到宋江對麵。“哥哥是來商議回梁山以後,如何行事的?”
“是。”宋江說。 ≡思≡兔≡網≡
“前日聽兄長勸降呼延將軍,話裏招安的意思已經頗為明顯了。我想,這個心思,隻怕瞞不了天王太久。”
“如果不瞞呢?”宋江從桌上攥過他的手。這隻手依然是冰涼的,印象裏隻有幾天前在床笫之間才有所不同。“以你對天王的了解,他有沒有可能被說服,支持招安?”
“斷無可能。”幾乎沒有停頓,吳用便低聲答道。“天王更在意和兄弟相守,他視招安為為奔前程,自絕情義。”
宋江點頭歎道:“我看晁蓋哥哥也是如此,卻是難辦。”
“天王若是相阻,哥哥立業報國之誌,也是不會動搖的吧?”
“此生不移。”宋江說。他沒有注意到對麵軍師無聲地歎了口氣。“隻怕天王執意反對,兄弟睨於牆……”
沉默片刻之後,吳用回握住他的手:“回山之後,且看情況。你我都多加小心。若實在無可挽回,大不了……”他的眼神沉暗了些,“便是當年王倫之事。”
回程路上,抵達梁山前一天,軍馬駐次山道過夜。夜色漸濃之時,弟兄們漸入夢鄉以後,宋江低聲對身旁的吳用說:“軍師沒睡著吧?且借一步說話如何。”
意料之中地,吳用睜開眼,雙眸清明毫無困意,點頭起身,隨他走到一處無人的空地。這裏原是草木叢生,時值冬日,隻剩些纖長雜亂的枝梗,在細碎的風裏似有似無地搖晃。
“猜到你還沒睡。”眼看離眾人已遠,宋江說道。
“是啊,”吳用笑著看他,“本來今天趕一趕路便能回到水泊,兄長白日便兩次借故耽擱,晚上又早早教兄弟們休息,想是今夜另有安排。”
“知我者,軍師也。”宋江毫不隱瞞,笑嗬嗬地,拉過他垂下的手來,“軍師可知我有什麼安排?”
“……若有人醒來看你我不在,四處搜尋,該當如何?”吳用皺了皺眉問道,動作上卻並無推卻。
“不必擔心,我已跟花榮賢弟囑咐了……”宋江拉他坐在一旁石上,“不會有人來的。”
吳用一笑,坐在旁邊,便不再說什麼。如水的月光正灑在他的衣衫上。
“有沒有人說過軍師在月亮底下的樣子——很勾人?”宋江於是說,卻也沒等回答,隻是解開自己猩紅的外袍,鋪在一旁平地上。“那夜在那破廟裏也是如此這般。你躺這袍子上還兩次三番拿話逗我,我便在想,若有今天的情致,”他放緩了聲音,“定叫軍師認識宋某的厲害不可。”
“兄長上次還沒報複夠麼?”吳用微微彎起眼。
“自是不夠。宋某說了,一夜風流,隻得一半。”宋江說起話來還像往常一般淡定坦誠,讓吳用忽然覺得惱火又莫名的欣然。“今次且把另一半補上。”
吳用看了看地上的袍子,又看向宋江,在“你該不會,真要在這裏……”
“有何不可?”宋江笑吟吟地,“比起那野廟和二龍山屋裏,這兒的月光還好,看你還能看得更清楚些。怎麼那日軍師膽敢逗我,今天卻怕了?”
吳用倒吸一口涼氣,失語片刻,才說道,“這荒郊野外,寒冬之夜,兄長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