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2 / 3)

可是我立刻拉住一個人問他,知不知道畫上這個人在哪兒。

他一抬頭在展廳裏喊:“小四兒,小四兒。”

一個長頭發的年輕人跑出來,穿著文革的時候那種綠軍裝,裏麵一件印字的t恤。

上麵寫著:“我們還要和沒有錢旅行沒有時間旅行的思想做長期的鬥爭。”

我看了這些,才注意到他的臉,長得非常清秀。

那個人問他:“小丁在哪兒?”

這個叫小四兒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哪兒知道。”

我走出很遠,再回頭看那張畫,卻發現他還在盯著我的背影。

145.

我知道,他回來了。

坐在他家的樓梯台階上等。

沒把握要等多久,也許他不會再住在這裏。

就算他回來又怎麼樣?

我坐在那裏,滿腦子問題,卻空白得沒有答案。

於是抽掉了口袋裏的一盒煙。

那晚上,他並沒有回來。

我捏癟了煙盒,回家去。

146.

女同學遺體告別那天,出奇的熱。

她不願意死在醫院裏,回了家,就一直坐在家裏的一張椅子上。

她最後不願意讓他靠近,已經不能說話,就用動作用態度驅趕他。

我們看著她的遺體,一個人就好像驟然縮小了一半。

身體僵直在椅子上。隻能給她墊成坐著的形態。

他沒有哭,隻是木然的看著。

我們幾個一直陪他到晚上,把手續都辦完。

有一個以前同宿舍的在廣州出差,還發短信來問,辦得怎麼樣,他情緒好不好。

他隻是一直沒有什麼話說,很難說情緒好不好。

最後一起吃頓飯。

我點了菜,他忽然說:“拿瓶白酒來。”

我們其他4個人互相看看。

他醉了,哭了,

對我說:“你要是心裏有什麼喜歡的人,就早早下決心和那個人在一起。

不然以後一定會後悔。”

他抓著我的手腕,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緊的抓著我,對我說這些話。

或許是我坐得離他最近?

我不知道勸他什麼好。

那天晚上把他送回家,他老婆一直為他忙活,直到他舒服得躺在床上。

“他瘦了好多。”她說。

我說:“是啊。”

她隻是歎口氣。

147.

我開車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雖然並沒喝太多,但頭暈腦脹。

意識都變得恍惚起來。好多次想起小丁。

在路上,撞倒一個人。

我驚惶失措,在車上坐了幾秒鍾想該怎麼辦才好,頭很疼。

好在太晚了,街上似乎完全沒有人,我下車,看這個人是不是死了。

摸她的脈搏,幾乎是出於本能得為她做了幾次心髒按摩和人工呼吸,

直到她確定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

我坐在地上,看著她。一個大概60歲出頭兒的老太太。

很亂。

我後來還是開著車走了,沒有把她送到醫院。

別問我當時怎麼想的,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

第二天我就看到網上通報,銀色的本田。

早上沒有開車,坐地鐵去上班。

雖然警方不知道車牌號碼,但我總覺得是早晚的事情。

為什麼當時不去自首呢,為什麼不把人送到醫院呢。

晚上回家的路上,還在想自己要不要去自首。

在地鐵上看到一個長發的男子,我盯著他看,原來是展覽裏的那個叫小四兒的人。

和他說話的是……

他看到我望向他們那邊,刻意換了個姿勢繼續和小丁說話,卻讓他看不到我。

車箱裏人很多,我動都不能動。

我希望他能看到我。卻似乎總也沒有。

我自嘲的笑,不是都已經結束了麼?

到站了,我下了車,站在站台上看著車箱。

小丁忽然站到門邊,看著我,笑,把手按在車窗的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