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說:“人生一世,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世間很多事情都在 一念之間。穆凝煙怔然出神,一念之間,一念之間……不知不覺輪到了孟郡馬爺攜了新婚夫人,也就是安定王的郡主,雙 雙上前敬酒。安定王的郡主李懷雪,一身緋紅的宮裝,眉目精致,婷婷 站在邊上。這般看去,與孟冷謙倒確實一對璧人。
百裏皓哲含著薄薄的笑意,仰頭一幹而盡。放下了玉杯,不著痕跡 地用餘光望向穆凝煙。隻見她望著孟冷謙所在的方向,似有些怔然出神 ,許久才袖子一掩,這才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隨後孟冷謙與夫人雙雙落座。穆凝煙凝望良久,唯有在心底淡淡祝 福。
百裏皓哲凝望著她,手捏緊了玉杯。
到底是喝得多了些,不過半盞茶光景,酒勁上來,便已經有些眼昏 耳殤了。百裏皓哲自然發覺她有些微醺了,這般軟軟地靠著他,動也不 動,這絕不是她清醒時的樣子。她平素最是正襟了,就算與他一起,也 恨不得畫出條銀河來,遙遙相對。大約其他妃子最喜的事情,她是最最 避之不及的。
擁著她,不由得莞爾而笑,心情又好了起來。低聲問詢:“要不先 回宮休息一下?”穆凝煙點了點頭,任侍女攙扶著起身,按規矩盈盈行 了一禮:“請皇上恕罪,臣妾先行告退了。”
回了宮,揮退了左右,一個人靜思出神。想著方才兩位表嫂提及姨 母念她甚緊,還塞給了她一個香囊,說是姨母親手所繡。
穆凝煙手指摩挲著那精致的一針一線,不由得眼酸了起來。那個大 大的福字,大約包含了姨母所有的心願吧。希望她可以萬事順當,福氣 滿滿。
唉,姨母這般年紀了,卻還是為她操盡了心。她在這深宮,平素連 見上一麵也難。
以前,姨母總是命專人給她熬製各種湯水燕窩,有時還會親自盯著 她喝光。那時,她不是嫌湯裏有中藥的味道,就是覺得甜膩……如今, 如今,想再嚐嚐,也是一種奢侈了。
大約都是如此的,有的時候不曉得去珍惜,現在沒有了,卻是這般 難受得緊!
如果……如果她沒有入宮的話,想來就算出嫁,還是可以不時回去 看望姨母姨父的。可……現在再思念也隻能夢中相見。
想著,想著,不由得悲從中來,不知不覺怔怔落下了淚。
怔忪間,有人掀了簾子進來,穆凝煙忙一手輕拭眼角的淚珠,一手 將香囊藏在了袖中。抬頭,隻見百裏皓哲端端地站於榻前。
她身子一頓,不知方才落淚的樣子他是否已經入眼,忙起身,深深 地俯下頭:“皇上萬福。”
百裏皓哲卻早已經瞧見了她眼角隱約的淚光。眼前湧起了方才禦花 園裏孟冷謙敬酒時,她與孟冷謙四目相對後,低首淺笑的情景。
她方才是在為孟冷謙落淚嗎?她初入宮時,一直推病,不願侍寢, 甚至不願懷他的子嗣,是否就是因為孟冷謙的緣故。她一直忘不了他… …他冷然凝思,仿佛一竅通百竅通一般。
雖然早知道她與孟冷謙之前曾有婚約,甚至在入宮之前兩人亦私下 相見。但此時心裏卻爐火已起。他這般地疼她寵她,為她不擴充後宮, 專寵她一人。她卻是這般還他的嗎?
正想轉身而去,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麵——她方才好像在袖中藏了 ,某物,心不由得一沉。到底是何物是不能讓他瞧見的呢?莫非是——他緩緩伸手攙扶起了她:“平身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