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的人手,事後得知,也覺得十分巧合。他們都是能幹的仆人,給末將家裏幫了大忙呢,隻是他們終究是國公爺的人,能夠重新侍奉舊主,末將夫妻也為此高興。”
朱景深窒了窒,笑道:“不管怎麼說,你們救了他們,也……也幫了我的大忙。我心裏清楚,絕不會忘記你們這份好意的。”
柳東行眨了眨眼,不想接他這個話頭,便轉而旁敲側擊起自己感興趣的事:“聽說國公爺要帶他們回京城國公府去?這樣也好,從前在京城時,末將就曾聽說國公爺府上人手不足……不過國公爺是打算將原本王府的人都帶回去麼?”都帶走,人就太多了,而且誰也不能擔保當中會不會還有心懷不軌之人,又或是有人保留實力,回京後助康國公辦些什麼不好的事。
朱景深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幾分:“恐怕沒法帶走所有人——他們當中有很多已經在城裏紮根幾代了,若隻帶走一兩個,未免害他們骨肉分離,若是全家帶走,我又無力安置。且他們在本地也各有家業,隻能問問都有誰還願意侍候我這個舊主人,願意走的才帶回京城去罷了。”
“國公爺考慮得周到,隻是……”柳東行看了他一眼,“不跟著走的舊仆,您又打算如何安置呢?無論如何,他們到底是王府出來的,總不能由得他們自生自滅吧?”
這已經算是問到正事上了,不可隨便拿話混過去。朱景深心知事關重大,忙直起了身子,鄭重答道:“自然不能這麼做。他們怎麼說也是侍候過我已故的父王與母妃的,都是幾代的老人了,原是我不忍分離骨肉,才不帶他們回京,卻也不能不念主仆情份,害得他們流離失所。隻是我年輕,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妥不妥當,還請柳將軍幫我參詳參詳。”
柳東行挑了挑眉:“請問國公爺……打算怎麼做?”
“多年前已經有些人被放出府去了,剩下的,也當通告官府,取消他們的奴籍,讓他們轉為良民。”朱景深回望柳東行,“每家都發一筆遣散銀子,曾任大管事的,又或是父王母妃身邊有頭臉的舊人,再每人加賞十畝水田,若是擔心出府後,他們家中子弟無法營生,也盡可以前來找我。我在京城裏也認得幾戶大商家,請他們念在舊日情份上,多雇幾個人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柳東行微微一笑:“國公爺實在是寬仁大方,隻是從前在王爺王妃跟前侍候的舊人數量可不少,要給他們每人都分上十畝水田,這可不是小數目,聽說王府過去的田產大都在數年前變賣了,國公爺哪裏還有足夠的田產賞賜舊人?”
“母妃的嫁妝裏頭……還有幾處田產。”朱景深慢慢地道,“有些是在附近州縣,也有些離得遠些,蘇東那邊的,歸海西邊的,也有泰城附近的,或是南海一帶的。我找人問過了,都是不錯的田地,隻是這幾年沒顧得上打理,恐怕都荒廢了。與其拋荒,倒不如賞了幾個忠仆,也好叫他們心裏記得母妃的恩典。”
康王妃的嫁妝單子早在幾年前就報到宮裏去了,哪裏還有這麼多田產?柳東行心知肚明,這些應該全都是朱景深隱藏起來的康王府產業,他願意拿出來,自己又何必拆穿?而且用這種辦法變相將王府舊人分拆遷走,也算是合了自己先前與胡金全商討定下的對策了。柳東行微微一笑,用一種頗為欣賞的目光再看了朱景深一眼,心中暗暗稱許。
不管這少年曾經多麼荒唐,至少他現在不是個糊塗人。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柳東行稍稍放鬆下來,臉上也開始露出笑意:“國公爺真是個孝子,想必王府的舊仆們也會感念您的仁慈的。”
朱景深抓緊機會問:“若是……當中有人不知好歹,將軍可願意助我說服一二?”
柳東行微笑:“末將是軍中人,不好幹涉宗室內務。”見朱景深神色一黯,又補充道,“倘若真有人不識好歹,國公爺隻管教訓就是,您是主,他是仆,上下尊卑總是要分清的。若是那人當真冥頑不靈,不是還有官府麼?”
朱景深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將軍說得是。”頓了頓,“這兩天時常有人來找我敘舊,求我不要這麼做,我還當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呢。將軍既然也說好,那我就放心了。”
柳東行心中一動,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國公爺用心良苦,該明白的人總會明白的。”
朱景深鬆了口氣,低下頭想了想,方才重新抬起頭道:“柳將軍,以前我年紀小,不懂事,有些得罪的地方,如今已經知道錯了,還請您不要見怪,若是……若是您不介意,可否……可否替我向尊夫人道個歉?請她……原諒我少不更事,行事胡鬧吧……”
柳東行神色一變,坐正了身體,抬眼看他。
第四百二十章 麗人有約
朱景深也知道自己說話有些唐突,隻是他忍了許久,實在按捺不住,況且他覺得自己也不是有什麼壞心,不過就是道個歉,賠個禮,同時試探一下顧文怡的想法罷了,他還是通過顧文怡的夫婿去做的,自然不必擔心會壞了她的名聲。
柳東行卻又是另一個想法。
他知道這位少年國公對自家妻子曾有過愛慕之心,甚至還為此暗中使手段將自己送上戰場,好壞了這樁姻緣,若不是妻子文怡一心一意,堅持要在他出征前嫁給自己,隻怕對方還不肯死心。不過他現在夫妻恩愛,仕途順利,朱景深卻相反地如履薄冰,幾乎要到絕境了,雖然僥幸逃出生天,但從方才兩人間的對話可以看出,對方已經懂事了許多,不再是當初那個莽撞胡鬧的少年了,既如此,他又何必跟小孩子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