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榻上了,眯著眼養神,聽見動靜便睜開眼坐起身來,微笑道:“來啦?聽祖母說你方才跟你六姐姐說話去了?”
文怡點點頭,又問:“我叫廚房做了點吃的給你,你先墊墊肚子,省得空腹飲酒,傷了身體。大伯母可告訴你羅大哥捎信來的事了?六姐姐的婚事若能順利解決,我們老顧家也算是鬆了口氣。”
柳東行道:“方才聽祖母說過了。這樣也好,你那姐姐若是願意安分過日子,韓兄也可以早些成家立業。”他草草帶過一筆,便直接提起了別的事:“我聽羅大哥說,蔣大人此番立了大功,恐怕要直接從知州任上調入通政司了。”
文怡有些吃驚:“現在就調麼?”前世蔣舅老爺可是在幾年後方才高升入通政司呢,怎麼這輩子這麼早就去了?但文怡轉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了。這一世因為她從中牽線,蔣舅老爺提前認識了通政司的羅明敏,還成了翁婿,想必在平定青州叛亂時也為通政司出了大力,通政司見此情形,便早早將他要過去,也是有可能的。通政司既然有意提拔羅明敏,對他的嶽父做些安排,也沒什麼出奇。
想到這裏,文怡又笑道:“記得相公以前提過,蔣舅老爺頗有些本事,原就該吃通政司這碗飯的,隻是陰差陽錯,錯過了,如今總算回歸正道啦。”
柳東行笑笑,有些心不在焉:“這樣也好,有個嶽父在京裏本司做事,羅大哥日後要調回去就方便了許多。”
文怡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哪兒有啊?”柳東行頓了頓,“今日遇到了一件可笑的事,本來覺得生氣的,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好笑,對那些蠢人生氣,可不是得不償失麼?”
文怡疑惑地問:“是什麼事?”
柳東行便將自己去看羅明敏時遇到朱景深與他家那個夏姨娘的事說了一遍,最後輕描淡寫地道:“我已經警告過了,諒那位康國公也不敢由著他的小妾在外頭胡言亂語。如今是什麼時候?他若是不老實,還對你有非分之想,我與羅大哥隻需要在密報中添幾個字眼,就夠他喝一壺的!你不必生氣,省得氣壞了身體。”
雖然他叫文怡不要生氣,但文怡哪裏忍得住氣?她都氣得快發抖了:“那個夏姨娘怎麼敢說這樣的話?!還有朱景深!我與他無仇無怨,還曾經幫過他的忙,他怎能這般胡說八道?!今兒幸是你聽見了,不曾有旁人在,萬一傳揚出去,叫我如何見人?!天可憐見!我可是從來就沒對他有過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柳東行忙摟住她安撫道:“別氣,別氣。我原本就不想告訴你,隻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該瞞著,省得你不知情,日後在外頭遇到他家的人,還抱著以前的好心以禮相待,萬一叫他們算計了去,那可怎麼辦?如今你知道就好了,康國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他如今還要指望我們給他撐腰呢。”
文怡漸漸鎮靜下來,忽然冷笑一聲:“你說他口口聲聲說對我從前的好意感激在心,一定會報答我?可他卻將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胡亂告訴旁人!天知道他都告訴了誰?!那回在宮裏遇見他,我就已經跟他把話說明白了,他若是知道好歹,真心盼著我好的,就該裝作從來沒認識我!一個宮裏賜的侍妾,又不是什麼台麵上的人,他寵了,便把這些事隨意說出去,由得那侍妾來威脅我們夫妻,那以後他寵了別人,是不是也要這般行事?!這樣下去幾時才算完啊?!”
“自然是就這樣完了!”柳東行斬釘截鐵地道,“你盡管放心,他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了,他會管著那女人的,我看他對那侍妾也沒多少真心寵愛,若不是顧慮他的臉麵,我都想直接下手了。你瞧著吧,若是他舍不得,我和羅大哥會替他拿主意的。憑他是誰,敢欺負我娘子,我就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