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熊根香的贍養官司立案了,顧夢影心裏那樁公案應該可以告一段落吧。
張清明這樣想著,幾天之後又聽說,顧夢影被一方被告請去做證人,終於證實了一直以來的猜想。
否則潺湖村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一個顧夢影?
如果說顧夢影和顧良燕兩個人之間不曾有過些微交情,應該沒有人會相信吧。
相信顧夢影那番求全責備的努力,不是出於農村淘寶小村長的身份,礙於潺湖村的責任,而是那場贍養官司從一開始,就隻是為了顧良燕。為了那點破公事,沒有必要做到為難自己的份上。
有時候也好奇,好奇泥腿子出身的大作家,已經出走多年,怎麼願意私下跟潺湖村打交道。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結交一番,潺湖村的大作家究竟是何等清高人物,畢竟總歸說起來,算是擁有相同的身世,應該可以很投契。
剛跟顧夢影聊了兩句,年前不安排上課了,等過完年再說,才說完沒多久,就有電話追過來,說了那麼一個事情,看來年前是不得消停,還得跑一趟潺湖村。
“這麼晚打擾你,不好意思啊!”顧夢影話語低沉,難掩失落和悲憤。
“沒有關係,怎麼了?怎麼就打退堂鼓?”張清明並不意外,想要波瀾不驚打完這個官司,估計很艱難,熊根香就不是那個乖覺妥帖的性格,況且那種烏煙瘴氣的爛泥坑,並未正式打過交道,肯定有不少不曾掌握的狀況,所以說,即便橫生枝節也不稀奇。
“剛上完課,想一個人呆一會兒,然後人家跨過門檻,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劈裏啪啦撂了幾句話,不想打這個贍養官司,因為寶貝兒子不同意,在家裏亂發脾氣,大放厥詞除非他死了,否則休想打這個官司。”嘴上說得很在乎寶貝兒子一樣,身體卻很誠實,扭頭就跑掉了。真是虛偽。顧夢影很是看不慣。
“怎麼回事?怎麼這種反應?有什麼不清楚,可以拿來商量。怎麼會是種反應?”張清明想過爛泥坑整理起來很麻煩,但是沒有想過,打個官司就要死要活,反應這麼激烈。
“不知道,我沒問,人家把寶貝兒子往門口一撂,掉頭就跑了,誰蒸下饅頭等著她——怕冷了不成,真是跑得飛快!”顧夢影又說。
“都這個時候,真有閑心啊,真是的!”張清明跟著嘖一聲。
“不知道,就跑過來彙報一下,跟是我兒子一樣,是我的任務,我應該管下來。那一副死樣子,把爛攤子一甩,把燙手山芋一拋,你是沒有看到,真是賤啊。這是我兒子,我真是死了算了,活在世上幹什麼?一個現逼世的逼崽子,真是不怕丟人現眼!”顧夢影越罵越激動,言語之間盡是鄙夷之情。
“夢影,夢影,你冷靜一下,理智一點。”張清明從未見過顧夢影如此失態,可見真的很氣憤,很失望。
空氣頓時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要不是人家跑得飛快,顧夢影真會控製不住滿腔怒火,在屋裏大罵一通。